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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沒長嘯

 

  七月,兵部新編軍隊將選擇在南海招募,由於南海兵力不足、人力缺乏,也因此朝庭決定選擇一位將士前往鍛煉南海新兵。

  下朝後,蒙摯走出殿門外便看見了一個男子站在樓梯前,蒙摯一個欣喜,走上前喊道:「小殊!怎麼有空進宮啦?這麼巧在這碰見你呀。」

  林殊哈哈笑道:「蒙大哥,誰會沒事站在這發呆?當然是為了找你呀!」

  蒙摯自嘲的說了聲:「我這腦袋,還是不怎麼靈光啊,哈哈!」

  林殊欸聲道:「蒙大哥你武藝了得不就行了?腦袋什麼的,留給別人來使吧。」 

  蒙摯聽後趕緊揮揮手道:「我的武藝與小殊你比,天差地別啊!我不過就是個禁軍守衛,倒也沒辦法可以再多了得了。」

  林殊拍了拍蒙摯的肩膀道:「蒙大哥你的武力我是看過的,假以時日武功定不在我之下。」蒙摯趕緊揮手直呼不敢。

  蒙摯問道:「對了,我都聽說了呀,你與霓凰郡主的婚事定在年前了是嗎?恭喜呀!」

  林殊微笑道:「是呀,今日太奶奶找我進宮就是為了此事,蒙大哥消息比我還靈通呀?。」

  蒙摯哈哈笑道:「在這宮牆內沒什麼好處,就是一些小道消息傳的特別快!哈哈!」

  林殊嗯了聲道:「瞧你現在就像個市井婦人似的,倒開始喜歡在耳朵上長心思啦?」

  蒙摯欸了聲道:「別這麼說嘛,這我不聽,還是會傳進我耳裡呀。對了,你是不是與靖王殿下為了霓凰郡主,兄弟失和?」林殊一聽見蕭景琰的名字,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蒙摯看了後更堅信這傳言確有幾分可信之處。

  「你呀,又是從哪聽來的?」

  林殊暗自嘆氣,只能說蒙摯這話推的離真相是八九不離十了,不過就差了那一點,還是天差地別。他們確實是為了霓凰不再相見,不過不是因為霓凰兄弟鬩牆就是。

  蒙摯尷尬的笑了笑,道:「是首領他有在往來王府之間,從祁王府與靖王府的府兵上聽來的難道當真是如此?靖王府上的說,靖王殿下大婚那日,並未看到你的參加,才會開始猜測出來。」林殊見蒙摯ㄧ臉既好奇又擔心的嘴臉,令他看了有些微怒氣,林殊喂的一聲說道:「蒙大哥,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道聽途說啦?我跟景琰才不是這樣子,他、並不喜歡霓凰,我很清楚。」

  蒙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想想後又問道:「不對啊,不是為了霓凰郡主,那你們是為何吵架?」

  林殊欸了一聲道:「我們沒有吵架,只是我想他大婚,就先讓我這個兄弟退開,讓他享受一下與夫人的兩人世界。」蒙摯點了點頭,面色尷尬的道了聲歉,林殊哼了一聲裝作不理會。

  林殊想了想蕭景禹的事又問道:「蒙大哥,祁王殿下近來真的是聖寵不再嗎?」

  蒙摯聽到蕭景禹的事情登時怒了起來:「雖然說我只是跟禁軍守衛,能知道的十分有限,不過有一次戶部尚書與聖上有了些爭執,原來是因為祁王殿下主張將四品以上官員與俸祿不符合的土地全數收回,再發給一些無家可歸的人民好讓他們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不料這事雖成了,但送上戶部的提案者不但寫的是譽王,而且這上頭居然寫著租借土地,使那些人民必須在幾個月內拿出租借稅金,否則土地將還是回歸原官員,你說這合理嗎?!」

  林殊聽後沉澱了下心頭上的怒氣,問道:「那所以戶部是為了祁王殿下與陛下起了爭執嗎?」

  「是呀!說起這戶部也是老臣子了,大概是因為是先王的老臣才會這麼敢於陛下說出這些言論,不過陛下還是一怒下將他拉了出去,讓他短時間別上朝了。」

  「嗯,看來這個太子的位置祁王殿下現在是岌岌可危,我也該找時間去看看祁王殿下了。」林殊嘆了口氣,看向蒙摯說道:「蒙大哥我這會耽誤到你的勤任時間,你還是快回去吧!」

  蒙摯嘿嘿笑道:「這你倒是不用擔心呀,正值換班的時辰,所以我才敢跑來找你聊兩句呀!一會還要帶夫人出門呢。」

  「喔?蒙大哥,看不出來你對嫂夫人體貼得很呀?小殊對你刮目相看呢!」林殊擺了擺拱手的手勢,逗得蒙摯一個大老粗一時害臊起來直揮手。

  「別笑話我啦,就想今日難得七夕,夫人最喜好過節日,我也得空陪她走走,每年這時的大街可熱鬧啦,要不你也帶郡主一同逛逛可好?」

  林殊聽後愣了會,立即笑笑道:「我從來沒去過,一會就去問問霓凰,她最喜好熱鬧了。」其實林殊心裡最想一同前去的人,那個人只會在腦中浮現,不曾消失。

  林殊與蒙摯在宮內天南地北的聊了會,沒多久蒙摯便趕著回去接夫人出門,林殊便不多加逗留,兩人分別從兩側離開。

 

  回到林府的林殊,正好看見母親景陽與父親林燮,正一來一往的對話,有說有笑,父親平時雖然嚴厲,但是在對待景陽時的一舉一動確是充滿著愛意,林殊看了一眼後便笑著轉彎回房,林殊心想,其實有這樣幸福的父母他正是個幸福的孩子。

  也許這就是人生的真諦,幸福的父母與被幸福包圍的孩子。

  走到房前的庭院時便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已經站在那棵大樹下等候他已久。

  林殊走近一個微笑道:「霓凰,你怎麼來啦?」

  霓凰小腳步的跳了兩下,走到林殊面前道:「今日是七夕呀。」

  「怎麼原來雲南也有過七夕的習慣?」

  霓凰聽後嘆了嘆氣道:「我是怕你一個人呀,兄長。」林殊聽後笑顏一時掛不住,霓凰又說道:「霓凰當殊哥哥為兄長,雖然我們婚期已定,但是霓凰知道兄長的心中有一個無法替代的人,不要緊,霓凰還是可以陪陪兄長,這樣子的日子是最容易令人思念的。」

  林殊看著霓凰溫和的笑容,心上也不自覺溫暖了起來,微微一笑道:「要不,晚些陪兄長去大街逛逛如何?」

  霓凰一聽要去熱鬧的地方,嘴上笑得合不攏嘴,嘻嘻笑道:「好呀!兄長請客!」

  林殊欸聲道:「你好像是郡主呀?怎麼銀兩不夠花呀?」

  「夠呀!我可是特地來陪兄長的,花些小錢討好我這小郡主,不難吧?」霓凰嘻嘻笑著,林殊只好面帶微笑,裝作無奈的搖搖頭道:「是,我的小郡主,你看到喜歡的告訴兄長,殊哥哥買給你。」

  霓凰笑道:「好呀!謝謝兄長!」

 

  金陵大街上充滿著南北雜貨的小攤販,七夕這日湧上了許多平時見不著的稀奇玩意,各式各樣、琳瑯滿目,盯的霓凰雙眼閃閃發亮,每見一個有趣的物品便拿起來欣賞把玩一番,林殊自然便會問道:「喜歡嗎?」霓凰一聽便會立刻放下,搖搖頭,接著拉著林殊走到下一攤。

  經過一間玉器飾品攤位時,霓凰停下了腳步,看見一隻純玉雕刻的白玉簪子,上頭沒有任何鑲嵌,僅有白玉雕刻出的白雲圖案,霓凰將白玉簪子拿起,左看右看得,看得眼睛直直發亮。

  老闆見狀便知貴客上門了,趕緊笑臉迎人:「這位姑娘識貨呀!這可是今日本店最新購入得新貨,這上面的白雲襯上白玉,潔白無瑕,正適合姑娘如此清麗脫俗的人,我敢說這簪子走遍這整條街呀,也找不到第二支啦!」

  霓凰對老闆說的一堆美言美語完全忽視,直接問道:「這簪子多少?」

  老闆笑道:「這白玉也值一兩呀。」

  霓凰一聽阿了一聲,便趕緊將簪子放下,拉著林殊轉身便要離開,林殊疑惑問道:「你不是喜歡嗎?」

  霓凰趕緊搖頭道:「這簪子要一兩呀,我想我們還是看看別的攤吧,保不定有更好的。」

  林殊欸了聲道:「我說阿,你是郡主呀,怎麼還在意這一兩?再說了,我們不是說好有我來出嗎?」

  「就是因為是兄長要出,霓凰才要更為謹慎些呀!」

  林殊喔了聲,後問道:「那若是你自個出呢?你買不買?」

  霓凰自信說道:「這是自然不看在眼裡呀!」

  老闆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就是遲遲聽不見到底買還是不買,趕緊緊張問道:「我說呀,兩位客倌,你們買是不買?」

  林殊轉頭道:「買了。」順道將一兩放置桌面上,將白玉簪子拿了起來。

  霓凰欸了聲還想說些什麼時,林殊喊了聲:「別動!」將手上的簪子插上霓凰原本就沒有太多髮飾的髮上,霓凰見到林殊為自己認真的戴上髮簪,臉上不禁紅潤了起來,雙演出神。直到林殊喊道:「好了,果然這簪子正適合你,你戴起來很美呀霓凰。」

  霓凰趕緊反應過來笑道:「嘻嘻,謝謝兄長!」

  林殊微笑回應,正要轉身離開,霓凰說道:「兄長也挑個甚麼呀。」

  霓凰一眼見到角落擺著一些腰墜玉飾,有幾只上頭青玉雕刻的龍磐樣式,也有琥珀,翡翠的,林殊見霓凰拿起一個琥珀色的玉飾,看著有些出神,便伸手接過,拿來在眼前看了看。

  霓凰見林殊一眼看得入迷的樣子,便問道:「兄長喜歡嗎?」

  林殊見這琥珀色的顏色,如火鮮豔、晶瑩剔透,上頭的龍磐再岩壁上,雕的一個徐徐如生,林殊突然想,如果蕭景琰戴著一定很合適

  林殊微笑道:「我想買來送人,老闆這個多少?」

  老闆嘿嘿笑道:「客倌真是懂玉之人呀!這琥珀極為罕見呀,這要三兩。」

  林殊嗯了聲,伸手拿了三兩,便將玉墜收進衣裡,便說道:「這邊三兩。」轉頭便拉著霓凰離去。

  霓凰見林殊心情好轉了些便問道:「兄長這玉是要送靖王殿下的嗎?」

  林殊聽後停下腳步,問道:「你又如何得知??」

  霓凰嘻嘻笑道:「這玉飾是男子腰間吊墜,與兄長最為親密之人自然為靖王殿下,總不會這是要買來送給你意中人吧?」林殊聽後心上一時間跳了很大一個聲響,隨後趕緊微微笑道:「真是甚麼都瞞不過你呀。」

  霓凰一個自信的微笑道:「這是當然!」

  兩人走到了大街街尾,看見許多人圍著一棵大樹,大樹旁圍著許多人爭先恐後的要將手上的手絹掛在樹上,為了一個好位置還差些起了爭執。

  霓凰問道:「他們這是在做甚麼呀?」

  「這是許願樹,平日掛的人不多,就今日特別熱鬧,所以後來變成了七夕許願樹。」

  霓凰聽後喔了聲,看了看林殊,微笑道:「我們也去寫吧!」

  林殊阿了聲道:「你也相信許願這玩意兒?」

  「有甚麼關係嘛!許願是一個期許、一個希望,既然有願望想實現,寫一寫也不花時間呀?走啦!」說完,林殊就被霓凰拉著走到了大樹前。

  一旁的攤位寫著,『許願手絹,十文錢一張』,霓凰拉著林殊走到攤位前,喊道:「我要兩張!」

  老闆欸了聲,拿出兩個捲起並用紅線綁緊的手絹,說道:「謝謝姑娘,二十文。」霓凰交了二十文錢後,便走到一旁攤販準備好的桌椅,上頭有著文方四寶供人們書寫使用。

  待兩人坐定後,霓凰將一個手絹放在林殊面前,接著開始磨墨,說道:「殊哥哥有甚麼心願就寫吧!也許真的會實現也說不定呀?」

  林殊微笑不語,霓凰說道:「我知道殊哥哥的心願是甚麼,也許實現很難很難,但是你從未努力過,又怎麼會知道老天沒給你們機會呢?」

  林殊聽後抬起頭來,正好對上霓凰自信的眼神,霓凰將沾了墨的筆拿起,交到林殊手上,林殊才笑笑道:「謝謝你,霓凰。」

  霓凰嘻嘻笑著回應,接著低頭寫著自己的願望,而林殊將手絹打開後,看著空白的手絹出了神,該怎麼寫?如何寫?林殊又抬頭看了看寫得正開心的霓凰,這才開始思索霓凰所說的話語。

  也許這時候相信一些小道迷信也不為過吧?林殊想著,才開始動筆寫了下來。

  霓凰寫完後看了看自己的字跡,滿意的點點頭,這才看向林殊正好將最後的一筆寫完,霓凰好奇問道:「殊哥哥寫了甚麼呢?」

  林殊搖頭道:「沒甚麼,你呢?」

  霓凰開心的將字面轉向林殊,上頭寫著『願世上有情人終成眷屬!』最後的祈願對象寫著:『林殊』,林殊愣了愣道:「怎麼你不為自己求嗎?」

  霓凰微笑道:「我甚麼都有了,又有何所求?」

  林殊見著霓凰的笑容心上不禁愧疚,低頭想了想才抬頭看向霓凰說道:「霓凰,我雖將成為你夫君,但我始終有愧於你。」

  霓凰搖搖頭,伸手握住林殊的手道:「殊哥哥就是如此癡情之人,霓凰有你這樣的夫君是霓凰的榮幸,雖然我知道殊哥哥心中的位置已經無任何我可以立足之地,但是我也明白,殊哥哥會是最好的夫君。」

  林殊嘆了嘆氣,伸出另一隻手覆蓋在霓凰的手背上,輕輕得握了握,林殊說道:「霓凰,我決不會虧待你,無論何時,殊哥哥會成為你的靠山,為你遮風避雨,在所不辭。」

  霓凰面帶羞紅,點頭道:「我知道兄長一定會。不說這了,我們趕緊將手絹掛在樹上吧!」

  林殊見霓凰站起,便趕緊道:「不了,我這,放我身上就好了。」

  霓凰疑惑道:「兄長既然都寫下了,為何要前功盡棄?」

  林殊微微笑道:「這個,還是別了,我陪你掛上,走吧!」林殊將手絹隨意捲了捲放進身上,便拿起霓凰的手絹往前走去。

  霓凰雖好奇林殊的手絹內容卻也不敢再多問,站在一旁見林殊縱身一躍,跳上高處,此處決不會有人掛上,將霓凰的手絹掛在樹的最上層,綁好之後才回到地面,這一跳成了眾所矚目,一下子眾人拍了拍手,喊道:「是少帥與郡主!」林殊與霓凰一時害羞的互相望了望,只聽眾人言語中滿是祝福的話語,兩人趕緊點頭道謝後,轉身逃離。

  兩人跑離人群後霓凰才發現肚子有些餓,才向林殊道:「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去鳳祥樓吃點甚麼好嗎?」林殊微笑點頭後,便與霓凰前去鳳祥樓先解決口腹之慾。

  待坐定後,林殊便點了幾道菜,霓凰問道:「殊哥哥從前很常來這裡嗎?」

  「嗯,我們很常來這邊,每次出門晃得晚了就來這邊吃這裡的鳳凰雞爪,比賽誰先吃完一盤,呵呵。」

  霓凰看向林殊出神的樣子,便小心問道:「是與你的意中人嗎?」林殊突然回過神來看向霓凰,一會才點點頭。

  霓凰感覺心情有些沉悶,微笑問道:「殊哥哥如此保護她,連姓名也不肯透露,是否是因為此人是霓凰見過的人?」

  林殊嘆了嘆氣,說道:「霓凰,我不說,是因為說了,會傷害到的人太多了。」

  霓凰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一時感到失落,試著緩和情緒後,又抬頭微笑道:「殊哥哥能跟霓凰說說你們的故事嗎?」

  林殊抬頭對上霓凰有些憂傷的眼神,只好微微一笑,點點頭,這時店小二正好送來了幾盤小菜,霓凰便向小二又叫了兩罈子紹興烈酒,待小二走後,林殊才緩緩道之。

  「我們自小一起長大的,從小玩在一起,我老是喜歡捉弄他,弄得他氣得通紅的樣子就覺得有趣,我們會一起爬樹一起玩水,不過都是因為我老是出一些頑皮搗蛋得主意讓他不得不被我連累受罰,現在想起來就好像昨天發生得事情。」霓凰將剛送上的酒倒進林殊的酒杯中,安靜聆聽著林殊說起過往,一邊看著林殊不時多變的表情。

  「記得有一次我偷拿了父親的帥令,最後還不小心丟到池裡差點讓父親大發雷霆,一發不可收拾,他與我雖不是完全不諳水性,但是池子的深度在我們那時還是會感到害怕,不過他還是怕我被責罵,下了池子將帥令找了回來,還在父親痛打我時跑了過來,不小心給挨了一棍子,倒是難為他了。」林殊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霓凰又趕緊將酒杯滿上。

  「之後大了,我總是待不住,老嚷著要出門晃晃,晃著聊著,一餓就來這鳳祥樓解解饞,我最討厭啃這個鳳凰雞爪,但是他一笑,我就更不服輸,所以之後我們便經常來這邊比這個無聊的較勁賽,一直持續到我贏為止。」說到這,林殊已經不知幾杯黃湯下肚,面頰開始有些微紅了起來。

  霓凰見林殊好像喝得有些多了,出聲道:「殊哥哥先別喝了,吃些菜吧,否則身子會不適的。」說著夾了一隻雞爪到林殊的碗中。林殊看了看碗裡的雞爪並沒有伸手想去動的意思,還是拿了一旁的酒杯喝了下去。

  「其實我也沒想到我們會變得這麼複雜,也許從很久很久以前,他早就一點一滴得占據我心中的位置,只是當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想放,放不了,想忘,卻是一天比一天深刻,我幾乎做夢都會夢見有一天我們能夠一同攜手遊山玩水的景象,但是夢是會醒的,夢醒了才發現,那是多麼遙不可及。」林殊見霓凰停下幫自己倒酒便開始自己飲下自己滿上。

  霓凰伸手按下林殊拿起酒壺的手,說道:「殊哥哥,別再喝了,再喝要醉的。」  

  林殊看向霓凰,面色已經通紅一片,說道:「醉呀,醉好阿,但是為什麼越醉是越清醒呢?霓凰,我怎麼喝都沒辦法忘記他你明白嗎?」

  霓凰此時明白林殊已經有些微醉意,不知道該如何阻止林殊繼續喝下去,她抬頭正好看向鳳祥樓門口來的人,欣喜道:「靖王殿下來了!」心想著,蕭景琰一定有辦法阻止林殊繼續喝下去,正想開口叫喊時,林殊伸手緊緊握住霓凰的手,疼的霓凰一臉不解的看著林殊。

  「不要,不要叫他,我現在不想看到他。」林殊沒有抬頭,又拿起酒杯乾了。

  霓凰眉頭一皺,不明白林殊怎麼會不想看見蕭景琰,小聲說道:「殊哥哥,你所說之人難道與靖王殿下有關連?」林殊哼了哼笑,又逕自滿上飲了一杯。

  霓凰被林殊阻止自然不敢開口喊道,而走進門的蕭景琰自然是看見了角落的林殊與霓凰,蕭景琰正帶著靖王妃與三名護衛,再加上此時他們之間還有些難以啟齒的心結,一見面實在難以克制心中的衝動,倒不如裝作不見,眼神就又看向了其它有空位的地方。

  不料蕭景琰才轉身要走,一旁的靖王妃喊道:「那不是林家少帥嗎?殿下你們不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嗎?過去打聲招呼吧。」

  蕭景琰沒料到靖王妃居然能認出林殊,靖王府無人不知他與林殊的關係是如何交好,若此時說不去,定會落人話柄,蕭景琰只好在心中暗自嘆氣,微笑道:「我適才還沒看見,還是夫人的眼力好,你們也還沒見過面,就過去照個面吧。」說著便攜著靖王妃的手走向林殊。

  霓凰抬頭便見到走近的蕭景琰與靖王妃,林殊依然沒有抬頭,直到蕭景琰走到桌旁說道:「見過霓凰郡主。」一旁的靖王妃也出聲道禮,霓凰點了點頭客套一番,但卻感覺到林殊適才握住自己的那隻手又握得更緊,輕輕的顫抖著,霓凰看了看林殊又看了看蕭景琰,才發現蕭景琰正看著林殊握著自己的那隻手,才一下的時間又看向了其它地方。 

  蕭景琰問道:「小殊,你是不是喝多了?」林殊雙眼輕輕一閉,將抓著霓凰的手放開收回,雙眼張開時已經有別於先前的愁眉苦臉,並展開笑顏抬頭看向蕭景琰道:「我沒有醉唷,只是與霓凰一時談得開心,比平常多了一些,景琰,我們幾天不見,看來你氣色還不錯,見過靖王妃,景琰承蒙你的照顧了,他呀,脾氣跟牛一樣,你可得多讓著他呀。」

  蕭景琰聽了林殊的話自然是一股怒氣升起,礙於眾人在旁不方便多說些甚麼,一旁的靖王妃禮貌說道:「不會,靖王殿下待臣妾不發脾氣的,要是往後有這一刻臣妾定當謹記殊將軍的提醒。」

  林殊呵呵了聲,又將酒杯舉起,站起身時還有些搖晃,並說道:「景琰,你們大婚的酒我還沒喝到呢,這杯,敬你們。」頭一仰便將酒喝得一乾二淨,還倒了倒空杯表示了下。

  霓凰趕緊站起扶著林殊:「殊哥哥別再喝了,你醉了!」

  林殊搖頭道:「我很清醒。」說著又伸手要拿起酒壺,霓凰趕緊伸手壓下,林殊只好轉頭看向霓凰,嘆了嘆氣,一屁股又坐回椅子上。

  霓凰從來沒見過林殊如此失控的樣子,也許就其他人眼裡林殊只是有些醉意但還是滿心歡喜,但是霓凰看見林殊如此強顏歡笑,便知道林殊現在心頭上絕對是難過至極,但是為何難過?霓凰始終想不透,看著林殊的樣子自己的心也漸漸疼了起來。

  蕭景琰眉頭一緊,抿了下嘴唇,看著林殊哼了聲道:「好,既然如此歡喜,我陪你喝。」說著便逕自到了林殊對面坐下,向小二喊道:「小二,來兩個大碗。」

  在小二轉身去準備時,蕭景琰向一旁的列戰英小聲的說了幾聲,便向靖王妃道:「夫人,戰英會先陪同你回府,我許久沒與小殊暢飲一番,讓我們兄弟,好好聊聊。」

  靖王妃靦腆笑道:「好的,那麼臣妾先行回府,殿下也要照顧身子,臣妾告退。」蕭景琰點點頭,便看著靖王妃隨著兩位隨從與列戰英離去,這時正好小二拿來兩個大碗,蕭景琰看著林殊微笑道:「還記得我們打過賭嗎?」

  林殊看了看這碗,哼笑道:「當然,三碗不倒,輸的那方必須言聽計從任何指令,但是不能太過火。」蕭景琰滿意的點點頭,起身將兩個大碗到滿酒。

  霓凰聽見林殊要喝三大碗,驚訝道:「靖王殿下,殊哥哥已經醉成這樣了

  蕭景琰說道:「不要緊,你看著便是。」

  蕭景琰與林殊同時舉起酒碗,蕭景琰喊道:「第一碗。」

  林殊別開蕭景琰直視的眼神,眼睛閉上張口飲酒,蕭景琰也不甘示弱,沒一會的時間大碗內的酒已經一滴不剩,率先將酒碗放下,看著林殊皺起眉頭硬是將酒罐下,待他將碗放下後,蕭景琰又趕緊滿上。

  此時林殊的雙眼迷濛,身子搖晃不停,蕭景琰與林殊又舉起碗,蕭景琰又道:「第二碗。」

  林殊手晃著晃著,繼續一口一口得將酒給喝乾,蕭景琰同樣率先將酒碗喝盡放下,看著林殊一臉吃力的樣子,蕭景琰依然面不改色,最後林殊喝到最後一口時,酒碗一放,人也跟著倒了。

  「殊哥哥?!」霓凰趕緊站起搖了搖林殊,看向蕭景琰面無表情的樣子,霓凰一個緊張道:「靖王殿下,你明知殊哥哥已經醉了,為何還要與他拼酒?」

  蕭景琰嘆了嘆氣,走到林殊身邊:「他要喝,你阻止得了他嗎?倒不如讓他倒了,我們也省心。」霓凰這時才發現蕭景琰眉頭微皺,雙眼閃爍,原來是不希望林殊再喝了才會出此下策。

  「你如何確定殊哥哥一定會醉倒?」

  「他從來喝不過第二碗,卻還是要賭,他從來就不認輸,但是我很意外的是,他自知酒量不行,從前也盡可能避免在外飲酒過度,今日是為何在這喝到如此程度?」

  「因為思念。」霓凰嘆了嘆氣,看向蕭景琰問道:「靖王殿下可知,殊哥哥為何無法與相戀之人白首偕老?」

  蕭景琰抬頭看向霓凰,眼裡說不盡的掙扎,緩緩說道:「我知道,不過他告訴我,他現在一心念著的人是妳。」

  霓凰一個說不盡的微笑,看向蕭景琰道:「若真是如此,他又何須借酒消愁?他方才口口念著那個人,說說他們得過去如何歡笑,如何相處,而如今又是如何掙扎。」蕭景琰看了看醉倒在桌上的林殊,心上滿滿的悲傷湧出,但是礙於霓凰在場,任何情緒都必須忍在心頭。

  霓凰說道:「先帶兄長回府吧?」

  蕭景琰搖頭道:「不行,姑父最討厭一身酒氣的人,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在對面悅成客棧訂了房,讓他醒醒再回去,否則他是會倒大楣的。」蕭景琰將林殊扶起,這時列戰英從門口走來,說道:「殿下,夫人已經到府,對面客房也已經準備好。」蕭景琰點點頭,讓列戰英將林殊扶好,蕭景琰才慢慢揹起醉倒的林殊。

  霓凰說道:「我去照顧殊哥哥

  「不妥,你雖是小殊的未婚妻子,但始終還未過門,孤男寡女在外獨處一宿實屬不妥之舉,你們都不是小人物,還是當心一些好,你放心,小殊我來照顧,從小到大他都是這樣,我照顧得來。」

  霓凰聽後眉頭一緊,看著蕭景琰轉身便要離去,霓凰像是想通了甚麼,問道:「靖王殿下,殊哥哥每每闖禍都是您來幫忙他的嗎?」

  蕭景琰一聽便知霓凰這句話的背後想說的是甚麼,老實說蕭景琰很忌妒霓凰,也許他應該回答,否,但蕭景琰想想後,轉頭道:「他除了我,難道還有第二個人肯願意幫他受罰嗎?他呀,就是太不讓人放心了,我不時時盯著便成了這德性。」

  霓凰聽後一臉震驚,蕭景琰全看在眼裡,一個無奈的微笑道:「你別擔心,無論如何你都是他未來的妻子,這已是不可否定的事實,所以在未過門前,我還是會繼續照顧他,一直到把他交給你的那天,我會放手。」蕭景琰沒有等霓凰回答,轉頭便走去。

  霓凰從來沒聽過這樣的事情,她不確定林殊是否在敘述過去的事情時是撒謊?還是蕭景琰本身的回答是謊言?還是其實林殊的祕密蕭景琰並不知情,所以他們兩人所言間有著錯誤的答案?霓凰一時也想不透,但是如此驚世駭俗之事,如果沒錯的話,與林殊嘴裡老是叨著無法相守的原因卻是漸漸吻合,霓凰眼角默默流下一滴眼淚,她深吸口氣轉頭離去,決定待林殊清醒後再問清楚,道明白。

 

  待列戰英與掌櫃的確認完後,蕭景琰揹著林殊慢慢走上階梯,走在後頭的列戰英看見有一個東西從林殊的身上掉了下來,趕緊上前撿起,豈知那手絹上的紅線輕繞還是依稀能看見裡頭的文字,列戰英雙眼睜大,看著蕭景琰漸漸遠離的身影,趕緊將手絹收起,邁起腳步跟上。

  列戰英替蕭景琰推開房門,待蕭景琰慢慢將林殊放下,替他蓋上了被子後,蕭景琰轉頭道:「左右兩側確認沒有人入住?」

  列戰英點頭道:「是,這三間都已依照殿下吩咐買下。」

  蕭景琰滿意的點點頭看了看林殊後,又看向列戰英道:「你方才不是撿了甚麼嗎?還不趕緊交出來?」

  列戰英一驚,原以為蕭景琰沒發現想私下交還給林殊的,列戰英只好慢慢將那手絹交出來給蕭景琰,蕭景琰看了看那手絹,雙眼是閃爍不停,眉頭漸漸緊鎖,抬頭看向列戰英沉默不語,這一看嚇得列戰英雙腳一軟就跪下道:「殿下,屬下無心之失

  蕭景琰嘆氣道:「我不是怪你,你起來吧。」

  列戰英抬頭看了看蕭景琰的表情並沒有驚訝的樣子,起身便問道:「難道殿下,早已知情?」

  蕭景琰沒有回答,看了看沉睡的林殊,一臉心疼的樣子,才開口說道:「戰英,你可信任嗎?」

  列戰英道:「屬下對殿下忠誠之心日月可鑑!無論殿下如何,在戰場上依然是對兄弟們如親人,在府上亦是如此,屬下又怎麼能有二心?!請殿下相信微臣的忠心!」蕭景琰聽後一笑,站起後走到門前將房門關上。

  「我們是兩情相悅,我豈會不知?」列戰英聽後一驚,這才明白為何殿下對待靖王妃的態度始終有著一層隔閡,原以為殿下只是個重義之人,當不知情為何物,現在才明白原來殿下心中早已心有所屬。

  蕭景琰轉頭道:「我們知道世人難容,你若聽後想離去,我不怪你,但若是我們的事情有所傳言盛開,別怪我不念昔日舊情。」

  列戰英趕緊道:「戰英誓死效忠靖王殿下!絕無二心!無論靖王殿下心屬何人,都不該由屬下僭越干涉,殿下乃癡情之人,世間難有,又怎會有其他想法。」

  蕭景琰一個滿意的微笑點點頭,拍了拍列戰英的肩膀,說道:「那麼稍後,我要你能確保,除了你之外不會有第三個人聽見我與小殊在房內的任何聲音,還有,幫我準備酒水,小菜進來。」

  列戰英喊道:「是!」轉身出門,順帶將門關上,站在門口,左右望去確認無人經過。

  蕭景琰轉頭走到林殊床邊坐下,看了看手絹上的字,又伸手摸了摸林殊沉睡的臉,心中滿是不捨。

  不一會小二便送來了小菜與酒水,但蕭景琰依然沒有要取用的意思,只是一直看看林殊的字跡,又轉頭看了看林殊,一直等著林殊的醒來。

 

  待林殊清醒時已是戌時,天色已黑,林殊噫噫出聲,眼睛未睜開便發覺頭疼不已,伸手在頭上敲了敲,眼睛睜開才發現自己不知身在何處,正疑惑時便聽到蕭景琰的聲音道:「你可醒了。」

  林殊雙眼睜大,突然喝酒時的記憶好像慢慢恢復,待他思考時蕭景琰已經拿了一杯水來坐到床邊,遞給林殊道:「喝點水,會好些。」

  林殊見到蕭景琰心中自然是難以平復,趕緊起身,點點頭接過水,一股腦得喝下,道了聲:「謝謝。」

  蕭景琰嗯了聲又起身將杯子放回桌上,林殊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打破沉默,蕭景琰便開口道:「既然你醒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林殊抬頭看著蕭景琰走來,拿起一個手絹,林殊一驚,那正是他與霓凰寫的許願詞。

  蕭景琰用意外平穩的聲音問道:「你告訴我,你對我只是錯覺,你也告訴我,你愛上霓凰,那麼你上面寫的這些你能否解釋給我聽聽?」

  林殊嘴張了又閉,別開蕭景琰逼人的眼神,蕭景琰趕緊走到床邊坐在林殊面前,唸道:「『情之所衷,今生不悔,願來世偕手白頭,共譜良緣。』,上頭寫著琰,還是你又要告訴我,這字寫得不是我,是另一個有著琰字的人?若真有此人你為何要告訴我你愛得是霓凰?」

  林殊陷入深深得沉默,頭是低得不能再低,要是先前他有千百個理由可以回答蕭景琰所有的疑慮,但是如今酒醉剛醒,林殊的腦袋完全一片空白,除了沉默還是沉默,蕭景琰見林殊始終不開口,心頭上急了起來,伸手將林殊緊緊抱在懷裡。

  「小殊,此時此刻只有你我兩人,我知道這件事情我們必須對所有人撒謊,但是能否在此時,對自己誠實,也對我誠實!你為何選擇自欺欺人也不想讓我與你一同分擔你心中的苦?難道你認為我不能理解你的苦嗎?」

  面對林殊的沉默,蕭景琰繼續道:「你了解我難道我不了解你嗎?你以為那日的話我聽進了多少?你又怎會天真相信我真的會完全相信你的話,小殊,無論明天過後如何,就現在告訴我,你心裡想的是甚麼,告訴我!」

  蕭景琰一個激動,眼角的淚水終於控制不住流下,林殊的眉頭早就緊緊鎖了起來,不斷的咬緊牙根忍住心上的激動,卻始終不開口。

  林殊陷入長長的沉默,待林殊想通想伸手起來抱著蕭景琰時,蕭景琰嘆了口氣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說道:「你不肯說,好,我不再逼你。」說著蕭景琰站起身子,背對著林殊道:「你對我如此不信任,我也無話可說,我愛你,小殊,所以我們還是別再見面了,我沒辦法見你終日強顏歡笑我卻無能為力,既然你選擇沉默,我也不再多說甚麼。」

  蕭景琰嘆了嘆氣,舉步往門的方向走去,林殊眼見蕭景琰離開了自己的眼前,突然心上一個墜落感,緊張的抬起頭來喊道:「景琰!」

  蕭景琰到門前停下了腳步,但始終沒有回頭,林殊緊緊盯著蕭景琰的背影,生怕一個閃神蕭景琰就消失在他眼前,林殊趕緊下床站起,喊道:「對不起

  這一喊林殊眉頭深鎖,眼眶開始泛著淚光,蕭景琰慢慢回頭,低沉的聲音問道:「為何道歉?」

  林殊嘴巴緊閉,搖了搖頭,緩緩道:「是我欺騙了你

  蕭景琰心上隱隱作痛,慢慢走到林殊面前,問道:「為何欺騙?事實如何?告訴我。」

  林殊看向蕭景琰的雙眼如此深情,腦袋再也無法思考,眼睛一閉說道:「你從未離開我的心上阿,景琰。」

  蕭景琰伸手撫上林殊無助的臉龐,林殊抬起頭來張開雙眼,輕聲說道:「我愛你」最後語音剛落下,蕭景琰便向前吻住了所有話語,林殊只是輕輕閉上雙眼,伸出手抱緊好幾次想鼓起勇氣卻沒抱緊的蕭景琰。

  餘溫未盡時,蕭景琰慢慢放開林殊,看向林殊迷濛的雙眼,說道:「小殊,我願意給你承諾,我,蕭景琰,願將所有交託於你,今生今世再無第二人能夠擁有。」蕭景琰拿起一旁早已滿上的兩個酒杯,遞給林殊。

  林殊接過酒杯,看了看蕭景琰說道:「景琰,這是何苦?沒有意義的。」

  「有意義,於你我而言,便是終生之諾,即便沒有眾人祝賀、大紅花轎,但是,我至始至終,都只想於你一人白頭終老。」

  蕭景琰高舉手臂,林殊眼眶的淚不聽使喚得流下,亦同樣高舉酒杯,繞過蕭景琰的手臂,說道:「景琰,我只許你一人,今生來世,相戀、相守。」兩人相視一笑,舉杯飲下。

  放下酒杯後,兩人目光再也離不開對方深情的雙眼,直到林殊伸手將蕭景琰腰間的腰帶用力解開,蕭景琰再次吻上林殊微張的雙唇,不能自拔。

  一夜難眠,鶯聲燕語,令人面紅耳赤。

  

  待天亮之時,林殊將身上的玉墜拿出,對著正在穿著衣物的蕭景琰道:「景琰,這個送給你。」

  蕭景琰喔了聲接過來看了看,笑笑道:「這麼巧?」

  蕭景琰掏了掏身上的口袋,拿出了一個同樣的玉墜,不過這一個是青玉雕刻,巧的是上頭的龍紋居然不謀而合。林殊看了看笑道:「你也買了?」

  蕭景琰點頭道:「這是買來給你的。」

  林殊嘿嘿笑道:「那就當我們之間的聘禮吧!」

  「是,你怎麼說都好。」蕭景琰輕輕拍了下林殊的頭,笑了笑,林殊的笑容終於又恢復從前的陽光,蕭景琰輕聲道:「你還是這樣最好。」在林殊的臉上一吻。

  林殊一個反應過來時已是面帶羞紅,說道:「要你囉嗦,你趕緊回去吧,我得晚你一些出去,免得讓人懷疑。」

  蕭景琰點點頭,著好衣裳後坐到林殊面前,緊緊握住林殊的手,說道:「父皇派我去南海,大約要半年的時間才能再回來了。」

  林殊雖然有些震驚,不一會就恢復心情說道:「這是自然,雖然半年有些長。對了,你去南海順道帶些珍珠給我吧,鴿子蛋那麼大顆的!」

  蕭景琰喂了聲道:「你以為我去消遣玩樂啊?唉,我試試吧!臭小子。」林殊嘿嘿了兩聲。

  「甚麼時候出發?」林殊問道。

  「後日,你能否來送行?」

  林殊搖搖頭道:「這是不行的,你知道。」蕭景琰嘆了口氣,緊緊抱著林殊不放,最後還是依戀的吻上了林殊的唇。

  林殊自然是不捨,兩人終於坦白相戀,才行周公之禮便要分隔兩地,怎麼能不難過?

  但是道別始終要來,蕭景琰最後輕吻了林殊的眉間,轉頭便離去。

  林殊心上卻有種不安的心情,撇開了這樣的思緒,趕緊起身整理整理。

 

  兩日後,蕭景琰出發至南海,那日離開後兩人並沒有再相見,林殊遠遠得站在一方看著蕭景琰出發離城,蕭景琰一回頭,還是看見了林殊的身影,微微一笑。

 

 

  蕭景琰離開後三個月,大渝舉兵南下,赤焰軍出征北境,駐守梅嶺。

        事事難料的是,這一別竟成了天人永隔。

  半年後回京的蕭景琰發現所有幸福如為泡影。

  一進城蕭景琰便被玄鏡司扣押起來,不停對蕭景琰問道:「赤焰軍謀逆,你是否早已知情!?」

  蕭景琰一怒喊道:「赤焰軍如何謀逆!?怎麼可能有如此荒唐的事情發生!?」

  夏江哼哼說道:「他們不敢?!他們有祁王這穩固得靠山,即使不敢,這下自然是毫無忌憚了!」

  蕭景琰直喊道:「荒唐!王長兄怎會謀逆!」

  無論夏江如何問,蕭景琰依然是同樣的一句話,夏江見蕭景琰生母位分低,又不得聖寵、不懂權勢,一點威脅也沒有,問了兩天便放了。

  蕭景琰離開玄鏡司後沒有回府,直接到了武英殿去面聖,心頭激動道:「父皇,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赤焰軍忠心不二,王長兄也是赤誠一片,怎會有謀逆之事!?」

  皇上哼了一聲道:「景琰,你一別半年甚麼都不知道,一月前聶鋒傳信前來告知林燮率兵造反,經玄鏡司調查後自然發現主謀就是景禹!朕也是不敢相信景禹是如此膽大包天!還有林燮!朕是如此信任他與赤焰軍,他又是如何對待朕的!」

  蕭景琰趕緊搖頭道:「不會的!父皇,這一切一定有所誤解,讓兒臣去向他們詢問清楚,會有真相的!」

  皇上緩緩道:「不必了,景琰,父皇知道你與他們交好,但是你的性情朕明白,你一別數月,此事定與你無關,朕不會連累於你,你也別再替他們說情!一切都已成定案,你下去吧!」

  「成定案父皇,這是甚麼意思?」蕭景琰雙眼睜大,不敢相信自己即將聽到的話語。

   皇上哼聲說道:「赤焰軍已在梅嶺就地伏法,而景禹也已經在牢中了結,其於相關人等也查清斬首,你清楚了嗎?」

  蕭景琰腦袋轟隆一響,雙眼淚下,大喊道:「不可能!!父皇!你為何如此糊塗!他們是如此忠誠!事情未查清楚你怎能如此趕盡殺絕!?」

  皇上一個大怒,拍桌站起,喊道:「你以為朕糊塗嗎?!聶鋒的求救信明明白白寫著林燮謀逆!連夏冬都證實了字跡卻是聶鋒本人,而聶鋒已燒成白骨,你還想向誰證實!?你敢質疑朕!?朕念你一時妄言,下去!此事莫要再提!」 

  「父皇!他們是你的臣子、是你的兒子阿!」蕭景琰失控大喊,高湛趕緊走上前小聲道:「殿下,為亡者英靈,保留自身,留的青山在,莫要做出玉石俱焚之舉。」語後才大聲道:「靖王殿下,請吧。」

  蕭景琰嘴唇緊緊閉上,雙眼的淚難以停止,睜大著雙眼瞪著高坐在那的皇上,哼了一聲後轉身離去。

  蕭景琰不相信,他不相信所有人都離開他了。

  蕭景琰試圖擦了擦淚水還是不停的流,轉彎走向後宮,當他走到芷蘿宮時他已經看見靜嬪滿臉憂傷,面上滿是淚痕得站在門口等著他的到來,蕭景琰喚了聲:「母親我不相信」靜嬪的心早已碎得一蹋糊塗,緊緊抱住蕭景琰,眼淚像是從來沒有停止過。

  靜嬪啜泣的說道:「景琰林家的人全走了景禹一家也滅了宸妃姐姐為了此事也上吊自盡,景陽公主甚至到殿前自刎現在太皇太后一下承受了太多打擊,已經病倒了

  蕭景琰雙腿一軟,不停搖頭,嘴裡念著:「不可能……

  蕭景琰想起離開時,林殊才微笑的看著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幸福,林殊卻已經永遠離開他了,還有一同長大如父如兄的蕭景禹,林家的人

  蕭景琰一怒之下站起身,轉頭便要離去,靜嬪一個緊張道:「你要去哪裡!?」

  蕭景琰怒道:「自然是找父皇理論!」

  靜嬪趕緊喊道:「不准去!此案已結,你去又能解釋甚麼!?你再說下去,只會令你父皇大怒,連累你一條性命呀!」

  蕭景琰大聲道:「若是用我一條命可以換得他們的清廉,我死又何妨!?」

  靜嬪一個氣怒,將蕭景琰轉過頭來,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撕心裂肺的說道:「那你要母親一個人怎麼辦!?大家都離開了連你也要走嗎?!」

  蕭景琰抬頭看向靜嬪,無助得喚道:「母親……我不能接受」淚水又再度潰堤,蕭景琰跪倒在地,不停捶地,恨自己為何要離開,更恨這麼無能為力得自己

  靜嬪蹲低身子擦了擦蕭景琰的淚水,輕輕說道:「小殊出征前來找過我。」

  「小殊?」蕭景琰聽聞抬起頭,靜嬪點點頭,伸手拿出了一封信,交給蕭景琰。

  蕭景琰打開後,看了看,崩潰得大笑,哈哈了幾聲,雙眼出神,靜嬪說道:「小殊知道與大渝的戰役是如此兇險,才特地跑來要我跟你說,無論如何,好好活著,知道嗎?你若是走了,不但對不起母親,更對不起小殊!」蕭景琰看著信上的字,寫著『勿追隨』,短短三個字道出了所有林殊對蕭景琰的掛念,蕭景琰將信緊緊握在手裡,嘴裡輕喚著:「小殊

  「阿~!!」蕭景琰仰天長嘯,他始終不願相信,林殊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永遠離開他。

 

  梅嶺一役,大雪掩埋,野火燒盡,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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