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須一別

蘇宅的眾人在看見蕭景琰背上揹著梅長蘇回來時全部緊張了起來,不停問著梅長蘇的腳是如何傷的?有沒有何處不適?

聶鋒因為同樣中了火寒毒講話不清不楚還是阿阿叫得不停,而聶鋒的弟弟聶鐸跟衛崢身為赤焰舊人緊張的程度絕對是在黎綱與甄平之上,梅長蘇一時也說不上來,畢竟除了藺晨之外,其他人對於梅長蘇與蕭景琰這段感情事一概不知。

最後是剛煎好藥的藺晨走了過來,將所有想跟著梅長蘇擠進房的人全擋在門外,並說道:「你們擔心都多餘的!我在呢,擔心甚麼?在外面給我好好待著!一群大男人…嘖。」最後搖了搖頭轉身進門,順手將門給關上。

藺晨進門後看到了蹲在角落的飛流,兩眼呆愣得看著梅長蘇與蕭景琰的一舉一動,甚是親密,雖然沒甚麼越舉的動作,但眉目間仍是流露著愛意,藺晨出聲道:「你們兩個恩愛也看看旁邊,小朋友在呢。」

梅長蘇剛剛好半躺在床榻上,上身輕靠著軟枕,聽藺晨這麼一說才發現飛流臉頰紅通、雙目呆滯,蕭景琰與梅長蘇對看一眼突然感覺有些害臊,蕭景琰趕緊幫梅長蘇蓋上厚被子就起身。

藺晨見這對苦命鴛鴦突然舉止尷尬不自然就覺得有趣,藺晨走到飛流面前喊道:「飛流呀,一直盯著你蘇哥哥跟太子殿下做什麼呀?」飛流一抬頭突然看見藺晨一臉玩趣味的笑臉,一個害羞站了起來,一股腦的就是往外跑去。

「你們呀,小飛流快要懂事了,恭喜。」藺晨說道嘿嘿了兩聲。

「抱歉,是我疏忽了…」

梅長蘇見蕭景琰一臉愧疚樣便笑了出來,說道:「景琰你放心,飛流要能理解這些是有些困難的,我會好好解釋給他聽。」

藺晨點頭道:「是呀,要是長蘇講不清楚也沒關係,把小飛流交給我,我會慢、慢、教。」說完還用一個極度曖昧的眼神挑了挑眉,梅長蘇哼笑道:「把飛流教的像你一樣下流嗎?那我還是花點心思慢慢教導他好了,不勞你費心了。」

藺晨喂了一聲,正想辯駁什麼時,蕭景琰開口問道:「藺公子手上的可是小殊的湯藥嗎?」

藺晨應聲抬起頭一時反應不來,看了看手上拿著的碗才想起自己來這的目的說道:「您不提醒我還忘了,這藥是拿來給你喝的,差點誤了飲藥的時辰!你瞧,讓你一個不正經的給亂的

蕭景琰上前主動將湯藥給接過,端來了梅長蘇面前,梅長蘇哼道:「自個不正經還想拉我下水。」

梅長蘇伸手要接過碗來,蕭景琰拿著碗的手退了一點並說道:「我來。」

梅長蘇微微笑了出來:「你沒聽他說我們不正經啊?

「我倆自小只要是一起就沒正經過,也不差這一時,這藥看來苦的很,我來餵你吧。」一邊說著,右手已經盛起一匙藥湯輕輕吹了吹,拿到梅長蘇的嘴前,梅長蘇只好笑著張嘴喝下。

梅長蘇眉頭突然一皺,唸道:「真苦

「還有一些,你身子不好苦口良藥乖乖喝下」梅長蘇看了蕭景琰一眼,乖乖張嘴將藥喝下肚。

藺晨拿著折扇拍了拍手掌,笑道:「長蘇阿長蘇,所謂一物剋一物,我看這太子殿下根本是來剋你的!能讓你這麼聽話喝藥的大概就只有太子殿下了,依我看太子殿下閒暇之餘可得多來這蘇宅,來顧我們江左的宗主才好。」

「你說什麼呢?如今太子監國,你以為景琰有很多時間嗎?我自己可以照顧好我自己的。」

蕭景琰微笑道:「現在的確是比起先前忙碌不少,不過我一有時間還是會過來找你。」

藺晨嘖聲道:「我說長蘇這臭脾氣倔腦袋怎能讓你太子殿下如此喜愛?不可思議呀。」蕭景琰聽後微笑不語,只是看著梅長蘇,緊緊握住他的手。

此時門外的黎綱喊道:「宗主,列將軍前來找太子殿下。」

「進來吧!」

列戰英走進門內,向梅長蘇與蕭景琰拱手道:「拜見蘇先生,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戶部尚書大人與刑部尚書大人已東宮等候多時。」

「知道了,你去外頭等我一會,我跟蘇先生說幾句話就走。」

列戰英道聲:「是!」向梅長蘇鞠躬後才轉身退開。

「蔡大人與沈大人一同到東宮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嗎?你怎麼也不跟我說你與兩位大人相約,讓我誤了你的時辰

蕭景琰搖頭道:「我自然是安排好了讓他們到時再來通知我,他們雖是前來道賀我大婚之喜,但主要還是為了昨日范大人的事情而來吧。」

梅長蘇哦了聲,藺晨接了下去,說道:「那個范呈湘大人昨日死在自家宅院,小妾也是不知去向,我調查過了,那個小妾也是滑族人。」

蕭景琰點頭道「昨日蔡大人來稟報時說了,范大人家中密室有窩藏它人的痕跡,如果沒猜錯的話極有可能是夏江,不過他如今是又不知去向了。」

梅長蘇聽見夏江的消息便露出一個擔憂的神情,說道:「那麼你快快回府吧,有什麼線索也可以盡快得知,我們江左這邊會全力協助緝捕夏江。」

蕭景琰嗯了聲,道:「我明白,我不會讓他逃過我的手掌心。那麼,我就先回去了。」

蕭景琰看了看梅長蘇,還是決定伸手抱住梅長蘇,輕聲說道:「我找時間會再過來的,要養好身體,等我。」

梅長蘇愣了愣,對上藺晨意外認真的眼神,梅長蘇別開藺晨的視線,伸手拍了拍蕭景琰的背,道:「我會的,你快去忙吧。」

蕭景琰慢慢放開梅長蘇,站起身子,拱手向藺晨點點頭,接著回頭看著梅長蘇一個溫暖的微笑,便轉身離去。

梅長蘇見蕭景琰走遠,臉上的笑容才卸下,突然不停的咳了起來,藺晨趕緊上前拉過他的手把脈,從身上拿出一個小琉璃瓶倒出一顆藥丸,趕緊讓梅長蘇服下。

藺晨見梅長蘇呼吸逐漸平順後才終於放下心,眉頭一皺,小聲說道:「他到底瞭解不瞭解你的病有多嚴重?」梅長蘇看了藺晨一眼又隨即低下眼簾,沒有回答。

見梅長蘇這反應,藺晨一個生氣道:「你為什麼都不告訴他,你到底在想什麼我真的不明白,長蘇,我看的出來你們的愛是如此堅定,蕭景琰不可能不陪你走到最後?難道他會希望你這樣獨自承受嗎?」

「正是因為我命不久矣,要不是我自私與他相認,現在我也不用這麼困擾」梅長蘇嘆了嘆氣。

「我會拼盡我的醫術讓你能活多久便是多久,先前我們雖然已經說了待這案子翻了之後我們就一路玩回廊州,但是我知道你想待在金陵,我會讓你們把握所有能相處時間,我向你保證。」

「不,我們還是要回去。」梅長蘇道。

「回去?」

「對,回去,回廊州。」梅長蘇抬起頭來看向藺晨,雙眼堅定,一時藺晨陷入沈默,慢慢的到梅長蘇面前坐了下來。

「我在他身邊只會有不好的傳言發生,不管是梅長蘇這個行陰詭之事的謀士,還是一生摯愛的林殊,他是當京太子,未來的君王,他必須要把心力放在江山社稷上,我的身子只會一天一天的變壞,若是哪天我生死交會之際與江山社稷危及之時相抵觸時,他很有可能會選擇我,這是不允許的。」

藺晨嘖了聲說道:「你又怎麼能確定他一定選擇你?他這麼大個人了難道會不分輕重嗎?」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身為一個皇帝他不能有這樣的萬一,我身為一個陰詭之士他如此頻繁接觸已是異常,這樣的猜忌下去我們的感情遲早是會曝光的,我不能讓朝臣人民對於他這樣盡心的君王落下話柄。」

藺晨唉了聲站起來,想了想又轉頭對梅長蘇說道:「你老說蕭景琰如何,他必須怎麼樣不能怎麼樣,長蘇,我與你多年的朋友白當的嗎?你有種就說出你心裡的想法!別老拿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做擋箭牌,再說了,你安排他的事情安排的如此妥當,你問過他沒有?」藺晨哼笑了聲繼續道:「自你成為梅長蘇後,你安排的每一件事確實都是在你的掌控與預料之中,但你明白不明白,感情是最難以預料的,也沒法安排,更不是你一人就能決定的!」

梅長蘇低頭不語,藺晨見梅長蘇表情痛苦自己也不爽快,哼了一聲便轉身離開,還吩咐在門口那群人不許進去打擾他。

梅長蘇看了看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嘆了嘆氣,雙手緊握,最後咬緊牙根閉上雙眼,陷入長長的寂靜中。

 

八月上旬,果不其然,夏江由滑族協助藏匿在一間由滑族偽裝的尼姑庵中,被瑯琊閣的下屬查實,讓蔡荃抓個正著,夏江也終於入獄。

而於此同時,謝玉的死訊終於傳回京城,謝弼在蒞陽長公主與言豫津的目送下離去,而夏江所埋伏在蒞陽公主身邊的滑族為了謝玉的手書攻擊蒞陽長公主,正好碰上回京的蕭景睿,幾招之下便將她擊昏才發現謝玉的手書是導致殺生之禍得根源,蕭景睿決定與母親打開手書觀看其內容,才發現裡面的內容居然是如此驚為天人,慘不忍睹。

蕭景睿說服母親蒞陽將此手書交於太子蕭景琰,一來可避免母親再招致性命之憂,二來如此慘烈得真相不該隱瞞於世,將手書交付給與赤焰軍、祁王等人交好的蕭景琰是最為合適了。

所幸蕭景琰與林殊已經想好所有對策,在蒞陽與蕭景睿來時,對話上故意帶了些情緒,希望蒞陽對於殿前首告一事是發自內心的為了此案亦或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能夠不退縮,勇敢面對隨時可能發怒的皇上。

蒞陽長公主再三思量,去而復返,最後終於決定由謝玉遺孀身分在皇上壽宴當日,於殿前公佈謝玉手書的所有真相,絕不後悔,而蕭景琰自然也向她保證,蒞陽與三子不會受到株連之禍,蒞陽才終於放下心中唯一的不安。

中秋佳節,微風吹來帶著些微涼意。

這段時間蕭景琰不是忙著上朝,就是與禮部商討壽宴內容細節,幾乎是忙的不可開交,梅長蘇也特地囑咐蕭景琰,壽宴前需要好好準備,暫時先不必抽空來蘇宅,蕭景琰自然是認同,沒有異議。

在準備壽宴這期間,即使知道即將要面對的是何等腥風血雨得事情,蘇宅等人上上下下依然是泰若自然,一如往常的過著一樣的日子。

藺晨將聶鐸千辛萬苦摘來的兩株冰續草拿來又加了好幾味藥材,準備將冰續草煉製成了冰續丹。

藺晨見飛流一臉認真的幫他顧著小火爐,便想到了那時飛流一臉開心的想回廊州,左思右想後,開口問道:「小飛流,想跟你蘇哥哥回廊州嗎?」

飛流一聽,開心的抬起頭來,用力的點了點頭。藺晨微笑說道:「但是,你覺得你蘇哥哥跟太子殿下一起比較開心,還是跟我們回去比較開心?」

飛流聽後眉頭皺了起來,用不大靈光的小腦袋想了又想,說道:「一起!」

藺晨阿了一聲,問道:「一起?一起回去還是一起留下?」

「回去!」藺晨見飛流一臉認真的樣子,便認真的回道:「太子殿下是要當皇帝老爺的,怎麼能跟我們回去呢?」

飛流聽後嘴都噘了起來,皺著眉頭,頭低了下來,藺晨伸手拍了拍飛流的頭道:「誰讓你停了?繼續搧。」飛流喔了聲,手又繼續搧著小火。

藺晨嘆了嘆氣,唸道:「天意弄人阿…」飛流抬頭見藺晨難得有這種深思的表情,兩隻大眼就這麼看著藺晨眨了眨,藺晨轉過頭來看見飛流正盯著自己看,又馬上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說道:「小飛流,怎麼老盯著藺哥哥瞧呀?難道是想跟你蘇哥哥與太子殿下一樣,跟藺哥哥親近親近嗎?」

飛流一聽,雙頰又紅了起來,一個惱羞手上的扇子就丟置在桌面上,站起來轉身便要離去,藺晨喊道:「過來,讓你走了嗎?你蘇哥哥的藥不顧了是吧?那就別顧了,反正也不知道他還能撐過幾個日子…」

飛流一聽,立即走回原本的位置坐下,拿起扇子不停的搧著火爐,對著藺晨喊道:「不死!」

藺晨喔了聲,問道:「不死?小飛流,你知道你蘇哥哥的情況,還是連你也不願意聽實話了?」

飛流搖搖頭,手指著藺晨道:「有你!不死!」

藺晨愣了愣,被飛流這麼一個舉動給逗得笑了出來,說道:「好,有我,不死。」飛流這才滿意的笑了笑,兩隻大眼睛繼續盯著火爐,不停扇呀扇著小火。

 

八月三十日的早晨,蕭景琰起了個大早,偕同太子妃一同進宮像皇帝拜壽,皇帝因為近日來有蕭景琰監國,有靜妃服侍在側,一切都感到順心,見了蕭景琰自然開心的合不攏嘴。

巳時一過,皇帝移駕至武英殿,由於太皇太后喪制期內,歌舞一律暫停,壽宴擺設鋪張一切從簡。

梅長蘇這日以客卿的身份參加壽宴,站在最角落的他,正用著最凌厲的眼神看著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嘴角微微上勾,似笑非笑,默默的藏匿在眾人之中。

隨著壽宴進行到一半,蒞陽起身走到中央,從她跪下那一刻,赤焰翻案的最終章也拉開了序幕。

隨著蒞陽公主念出一段段謝玉的五大罪狀,赤焰軍如何被害,祁王如何冤死,條條清晰,字字珠璣,皇帝原本歡喜的面容也漸漸大怒,無論皇帝如何叫喚禁軍仍是無人回應,各個朝臣又皆是蕭景琰確認過的可信用之人,此時所有眾人一一出面,言闕、紀王與葉士禎等人也在內,所有人一同懇請皇帝重新調查此案,皇帝見情勢已經不可逆轉,今日之事定是太子早已謀劃,若是他不答應恐怕也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最後皇帝下令重新調查赤焰一案,便起身逃離這令他難以呼吸得地方,扶著高湛的手回到了寢殿。

皇帝回了寢殿後自然想起,如此計畫定不會是太子一人籌劃,命高湛傳召了梅長蘇來,要單獨與他對話。

皇帝只聽夏江說,梅長蘇是祁王舊人但左思右想卻從未見過這個面容。

梅長蘇對於祁王舊人之言沒有否認也沒有回答,反而將話題轉向皇帝的自私、多疑,狠狠的怒道了好幾句,皇帝白髮蒼蒼逐漸衰退的容顏又再添上一分驚恐,對於梅長蘇所說的每一句關於赤焰,關於祁王是如何忠誠的,皇帝被他的言語震懾到,再也回不出一句話,只道自己是被奸人所蒙蔽,被皇位權勢所影響,一切都是不得以才做出的決定。

梅長蘇哼笑不止,轉身離去,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他曾經的舅舅,當今的聖上,從來就是個不知悔改,只知道自己不顧他人的人,他所說的話,梅長蘇一點都不意外。

壽宴第二日,皇帝正式下詔重審赤焰一案,全案由太子殿下掌管,由紀王、言闕、葉士禎三人主審,而聶鋒、聶鐸、衛崢等人均是人證,皆可為此作證。

此案在歷經約兩個月終於完結,夏江不日斬首,而謝玉已逝,由於蒞陽首告,所以除了蒞陽與三子之外其餘謝氏一族均受株連。一周後,夏江也走向刑台上,於眾目睽睽下行斬首之邢,在遠方不遠處,一名婦人與青年默默的拿了些供品與香祭拜,待夏江人頭落地之時,眾人尚未散去,那名婦人與青年卻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林氏宗祠終於重新完工,由於梅長蘇的堅持,林殊的牌位也放置在其中,用了塊紅布悄悄蓋上,梅長蘇在蕭景琰的陪同下,來到林氏宗祠祭拜林燮與景陽等人,梅長蘇雙腿一跪,痛哭流涕,一時心緒難平,泣不成聲。

赤焰一案完結,隨著皇帝病重,基本上所有朝政都漸漸由蕭景琰接手,梅長蘇也偶爾會到東宮去與蕭景琰聊聊天,一解相思之情。

隨著赤焰一案的落幕,宮羽隨著十三先生回到了廊洲,而聶鋒也回到了夏冬的身邊,回到她們原本的家。

而衛崢、聶鐸等赤焰舊部人員,蕭景琰讓兵部將他們編入軍冊中,還給他們將君一職,基於赤焰副將的兩人,不但不會有人有異議,反而還為此感到慶幸。

梅長蘇讓他們兩搬離開了蘇宅,為了不要讓他們與梅長蘇有過多接觸,也讓他們少來蘇宅,這一下子蘇宅空了一半的人,剩下的就是黎綱與甄平等人在梅長蘇的身邊了。

 

而此時最開心的莫過於飛流,成日擺著笑臉在梅長蘇身邊繞來饒去,藺晨喂了聲,問道:「小飛流,甚麼事能讓你開心成這樣?」才說著,便順勢坐在梅長蘇面前,拿了一碗湯藥放置在梅長蘇面前。

飛流開心道:「回去!開心!」

藺晨眉頭皺緊,轉頭看向正好將湯藥喝下的梅長蘇,梅長蘇被湯藥苦的,臉全皺了起來,唉了一聲,說道:「你沒聽錯,我們要回去了,你也該早些做準備。」

藺晨嘖了一聲,站起來,怒道:「我是怎麼說的?心病還需心藥醫,蕭景琰就是你的藥,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所以不想吃藥了?」

梅長蘇搖頭道:「藺晨。」梅長蘇慢慢抬起頭來,看向藺晨,雙眼不停閃爍,說道:「我在金陵,只會病得更重,所以…讓我離開。」

藺晨見了梅長蘇的眼神,如此認真,如此堅定,他可以確信梅長蘇如今所言確實是他的心裡話,藺晨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梅長蘇沒有回答,默默看向窗外,嘆了口氣,藺晨見梅長蘇雙眼不停游移,漸漸濕潤,藺晨只好將嘴巴關上,坐了下來,不再開口,就這麼陪著梅長蘇,看著他眼淚流下。

 

隔日傍晚,梅長蘇獨自前往東宮找蕭景琰,蕭景琰見了他自然將手邊的工作全部擺下,上前迎接。

蕭景琰欣喜道:「你怎麼這麼晚過來?還只有你一個人,飛流呢?」

梅長蘇微笑,伸手握住蕭景琰的手道:「就想來看看你,飛流還是個孩子,帶他前來,到時滿臉脹紅得回去可又要讓藺晨笑話了。」

蕭景琰嗯了一聲,右手舉起來摸了下梅長蘇的臉,擔心道:「臉上如此冰涼,現在已是十一月天,如此寒冷,該讓我去找你才是,你如今身子不如從前,還這麼亂來。」說著便趕緊讓府上的人在房內加上炭火,再轉身取了件大衣替梅長蘇披上。

梅長蘇只覺心上逐漸溫暖起來,伸手抱住他,蕭景琰雖然有些驚訝,但是臉上還是微笑了起來,問道:「怎麼了嗎?」

梅長蘇搖頭道:「難得就我倆獨處,抱抱你也不行?還是如今你貴為太子,要先尋求太子殿下你本人首肯呢?」

蕭景琰緊緊抱住梅長蘇,笑道:「別笑話我了,只是你從未如此主動,我有些意外。」

梅長蘇笑道:「甚麼話?我只是沒有機會,我們分別的時間比相聚的時間還要長,你忘了當初你去了南海,而我去了梅嶺嗎?」

蕭景琰想起十三年前失去林殊的痛苦,不自覺得感傷了起來,嘆了口氣道:「我怎麼忘得了…」

梅長蘇拍了拍蕭景琰的背,蕭景琰微笑說道:「幸好老天有眼,讓你回來我身邊了。」

梅長蘇一時露出了感傷的表情,頭輕輕得靠在蕭景琰的肩膀上,雙眼輕閉。

蕭景琰慢慢拉開兩人的距離,一手摸向梅長蘇的臉頰,在梅長蘇雙眼再次閉上時吻了上去,相隔了十三年的思念令兩人久久不能自己。

梅長蘇只覺身子漸漸灼熱,慢慢離開蕭景琰的雙唇,緊緊抱住蕭景琰,說道:「我,如今的我恐怕沒辦法給你甚麼了。」

蕭景琰伸手摸了摸梅長蘇的後腦勺,微笑說道:「我明白,與你之間,相處相守勝過一切,我不在乎。」

梅長蘇心中一痛,不再言語,蕭景琰只道他是想安靜的感受兩人間的心跳,輕輕吻了梅長蘇得側臉,緊緊擁抱,不再開口。

梅長蘇在東宮待了約莫一個時辰,蕭景琰見時間不早,便想讓梅長蘇住下,梅長蘇堅決不肯,蕭景琰也不勉強,而蕭景琰堅持要送梅長蘇回到蘇宅,梅長蘇也不拒絕,在馬車上,兩人雙手緊握,身子輕靠,梅長蘇輕輕閉上雙眼,他是多麼希望時間停止在這一刻,但馬車依然駛向蘇宅,終究會有停靠的一天。

兩人雖難捨難分,但還是揮手道別,蕭景琰總覺得梅長蘇有些心事,但梅長蘇只道蕭景琰多心了,蕭景琰只好微笑離去,不再多想。

 

梅長蘇徹夜未眠,望著天空,藺晨陪伴在側,藺晨問道:「有好好道別了嗎?」梅長蘇微笑不語,藺晨嘆了嘆氣,轉個話題問道:「我們明日走官道先去揚州嗎?」

梅長蘇思考後說道:「還是別走官道,太過張揚。」

藺晨點點頭,不再開口,陪著梅長蘇喝著白水,看著太陽漸漸升起。

 

蕭景琰前一晚回到東宮後,繼續拿起手邊的摺子一一查看,但是腦中不斷想起梅長蘇的種種畫面,總是有顆心懸在那,覺得不對勁。

天色一亮,蕭景琰先是上朝處裡關於軍部廢弛的情形,要兵部想出一個改良的策劃出來,當初的祁王也曾經設法想改善此事,如今由蕭景琰接手,有些朝臣們在蕭景琰身上看見了蕭景禹的影子,不禁感到欣慰。

下朝後,蕭景琰總覺得心慌得很,令列戰英備馬,前往蘇宅。

蕭景琰到蘇宅後敲了幾次門卻始終無人回應,越想越是不對勁,命列戰英越牆進入,列戰英進入後自然是驚訝不已,趕緊幫蕭景琰開門,緊張說道:「太子殿下!蘇宅好像…空了!」蕭景琰雙眼睜大,立即反應過來,朝著內宅衝了進去,放眼望去的蘇宅成了空屋,只留下一些簡單的傢具沒有帶走,蕭景琰嘴裡不停唸道:「小殊…不可能…」

蕭景琰又轉身跑向梅長蘇的房間,門被用力的推開,蕭景琰映入眼簾的除了空蕩蕩的空間擺著一張床外甚麼都沒有留下,蕭景琰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走了進去,雙眼一下子被眼淚給佔滿,就這麼滴落在地上。

蕭景琰不停唸道:「為什麼要離開…小殊…為什麼…」緩步走到了梅長蘇的床邊,雙腿一軟便跪倒在地,蕭景琰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的痛楚,大聲喊道:「為什麼!為什麼甚麼都不告訴我!為什麼…」

在蕭景琰趴倒在梅長蘇的床邊時,列戰英急急忙忙的奔跑過來,急迫得喊道:「殿下!快看這個!」蕭景琰聞聲,慢慢回過頭來,列戰英奔至蕭景琰面前,遞上手上的紙條,上面畫著一條路線,寫著往揚州,又畫了另一條線寫著官道,上頭打了個叉,蕭景琰接過手一時反應不及,列戰英喊道:「殿下!這可能是他們離開的路線呀!」

蕭景琰聽後雙眼放大,將紙條緊緊捏在手心裡,二話不說,起身向門外奔去。

 

梅長蘇沒有告訴任何赤焰中人,以免蕭景琰問起會知道他的消息。

梅長蘇等人乘著馬車,剛駛離金陵城門,藺晨嘆了嘆氣道:「我說你,還真放得下心。」梅長蘇沒有回答,摸了摸躺在他腿上睡覺的飛流,就是故意不與藺晨對到雙眼。

突然梅長蘇抬起頭來,眼神不停游移,最後對上藺晨微笑的表情,梅長蘇才發現不對勁,藺晨微笑道:「這太子殿下蠻有效率的,這麼快就跟了上來。」

梅長蘇皺眉道:「你給他留了線索?」藺晨笑了笑,掀開馬車上的簾子,看見了遠方的蕭景琰正騎著馬奔馳過來,嘴裡不停喊著小殊,梅長蘇原以為自己是因為思念才聽見蕭景琰叫著自己,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梅長蘇怒道:「你為什麼…!」

藺晨皺眉道:「沒為什麼!你以為我不了解你嗎?你昨天去東宮,定又是給了他所有美好的希望,讓他放心,再默默離去,你以為他會放棄你嗎?你這麼一走反而會讓他不惜一切代價找你回來,你真的認為他會在意東宮之位到甘願放棄你嗎?你以為他現在會乖乖坐穩太子的位置是為了誰!」

梅長蘇瞪大雙眼,蕭景琰的聲音越來越大,他知道藺晨說的每一句話,但梅長蘇實在是顧不得那麼多了,飛流被藺晨大聲的聲響給嚇得坐起身,看了看窗外便開心的轉過頭來搖了搖梅長蘇的手臂道:「是水牛!是水牛!」

梅長蘇擔憂的神情看了看飛流,藺晨嘆了嘆氣緩和心情,說道:「長蘇,你為何處理感情的事情卻用謀略的方式解決?連我都看得出來,蕭景琰的個性要是你不說請楚就走,你不僅會讓他陷入深深的悲傷中,還會讓你從十三年前至今所有為他鋪得路全部化為烏有。」

梅長蘇腦中頓時一片空白,藺晨拍了拍梅長蘇的肩膀道:「你要走,就去跟他說清楚,道明白,不要讓他做出會讓你後悔的事情,也不要讓你自己帶著後悔離開。」

梅長蘇突然抬起頭來,對上藺晨認真的雙眼,心跳不停加速,藺晨見梅長蘇的樣子是終於聽進去了,大聲喊道:「停車!」黎綱與甄平將手上韁繩一拉,馬兒突然仰天叫了一個聲響,向空中踢了兩下才停下腳步。

 

「小殊!小殊!」蕭景琰的馬終於奔至馬車後方,見梅長蘇的馬車停駛,蕭景琰才跳下馬,向前跑去。

而列戰英與在來的路上碰頭而一同跟上的蒙摯停在遠遠的地方,蒙摯原本還想繼續往前,則是被列戰英給擋了下來,蒙摯滿臉的疑惑,列戰英嘆了嘆氣沒有回答。

 

梅長蘇慢慢走下車,蕭景琰終於見到梅長蘇,一個劈頭便問道:「為什麼一聲不吭一走了之?」梅長蘇緩緩走到蕭景琰面前,低頭不語任由蕭景琰雙手抓住他的雙肩,蕭景琰又問道:「你為什麼想走?你在顧慮甚麼?告訴我阿!」

梅長蘇雙唇緊閉,眼淚早就在眼眶不停打轉,蕭景琰輕聲說道:「我知道我們的關係不能公開,但是我們有很多方法可以相守在一起呀,小殊,你為什麼老是這樣自己承擔所有得事情?十三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一樣!」

梅長蘇深吸一口氣想平緩心緒,但就在他抬起頭來看見蕭景琰那一刻,悲傷的情緒一湧而出,眼淚直直得掉落下來,輕聲說道:「我沒辦法…在你身邊的每一刻,我既幸福又害怕,你明白嗎?」

蕭景琰第一次看見梅長蘇如此悲痛的神情,自己再也忍不住也跟著哭了出來,蕭景琰疑惑問道:「為何要害怕?你在怕甚麼?」

梅長蘇皺眉道:「我害怕我們的事情被發現,我害怕我的存在對你造成所有的影響,我害怕有一天我要看著你,坐上帝王之位,日日與不同的人相處,我卻只能承受…」

蕭景琰聽到梅長蘇心中真正的心情,搖頭道:「我可以日日去找你,不召幸,你便不需承受這樣的苦楚…」

梅長蘇笑道:「景琰,身為皇帝,國之根本就是綿延子嗣,傳宗接代,要如何不召幸?你日日找我,任何人都會起疑心的,你身為君王,所有想坐皇位的人虎視眈眈,一旦知道你我之事你隨時惹來殺生之禍!若你不做君王,大梁子民可還能有安生之日?」

蕭景琰皺眉,怒道:「沒有我,還有很多皇子能坐這個位置,你為何千方百計要我坐上皇位?卻又要讓我接受你的離開!?我只是想與你一起,白首到老,如此簡單的心願而已,為何不行!?」

「就是不行!因為我們身為男子,就是不行!」

蕭景琰一時腦袋空白,雙唇緊閉得看向其它地方。

「難道你想讓世人拿我們的事情大作文章嗎?身為赤焰軍人,我希望能讓大梁子民過著無憂的日子,而那樣的日子卻只有你做的到,你一定要坐這個位置,為了大梁子民,我可以放棄…」

蕭景琰狠狠瞪向梅長蘇,怒喊道:「我不能放棄!你可以,我不行…我做不到,十三年前我失去過你一次,我的人生陷入長長的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如今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你卻要我放棄你!?」

梅長蘇的淚不停掉落,面對蕭景琰的怒氣,梅長蘇一個慘不忍睹的微笑說道:「我也不想放棄…但是,我能怎麼做?我其實很自私的,我夜夜都想著,我們有朝一日拋開所有,到處遊山玩水,如此幸福美好。」梅長蘇搖搖頭道:「景琰,我身為一名男子,從一開始就失去陪伴你的資格,我只能讓自己接受你與所有嬪妃相處,告訴自己你是逼不得已,我很痛苦,你明白嗎?」

蕭景琰張了張嘴想開口,梅長蘇卻接著道:「面對現實吧…我留在金陵,只是讓我們痛苦…讓我走,讓我離開這充滿悲傷的金陵。」蕭景琰的淚無法停止,他伸出雙手緊緊將梅長蘇抱進懷中。

梅長蘇輕聲道:「我的身子大不如前了,讓我到清靜的地方好好養病,比在這裡日日強顏歡笑,內心鬱結來得好…如今赤焰一案已平反,我也想歇歇了。」

蕭景琰聽後沒有回應,只是緊緊抱著梅長蘇,雙眼緊閉,淚流不停,梅長蘇也抱緊蕭景琰,面上滿是悲傷。

這遠方的蒙摯看了是瞠目結舌,不曉得自己是不是理解錯誤,因為站的太遠,她們說甚麼蒙摯是完全聽不到,只告訴自己應該是自己誤會了,看了看一旁的列戰英一點反應都沒有,想了想,那絕對是自己想歪了…

蕭景琰過了好一會,心情終於稍稍平復,輕聲道:「我答應你,我會讓大梁子民過上幸福安穩的生活,當個好皇帝。」梅長蘇嗯了聲,蕭景琰接著道:「你也要答應我,要好好養著身子,待我卸下所有責任時,我會帶你遊山玩水…讓我實現對你的承諾,因為這是我答應過你的事情。」

梅長蘇心頭一驚,雙眼一閉,昧著良心點了點頭,蕭景琰想了想後,說道:「你每個月寫一封信給我,讓我知道,你好好的,還在遙遠的那方等著我。」

梅長蘇一時沒有回答,蕭景琰緊張了起來,拉開兩人的距離,蕭景琰看著梅長蘇的雙眼問道:「辦不到嗎?還是你又再欺騙我?你的病,根本就已經治不好了?」

梅長蘇深吸口氣,搖頭道:「不是這樣,只是我們回到廊州,信送到這就一個月了,等你的回信再過來,一來一往,你也要等上三個月,所以我才思考了一下。」

「那就三個月一封,要是斷了,我會去找你的。對我而言,你是我蕭景琰的靈魂、我的呼吸、我的一切,要是失去你,我跟死了有何兩樣?」

梅長蘇輕輕嗯了一聲,嘆了嘆氣,說道:「我答應你,我會寫信給你,讓你安心。要是你有何三長兩短,我亦同樣失去所有,與死並無分別了。」

蕭景琰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遠方的列戰英與蒙摯,又看了看另一邊不停探頭的黎綱與甄平,除此之外四下無人,由於這條不是官道,本就鮮少有人會走這樣的小路。

蕭景琰伸手摸了摸梅長蘇滿是淚痕的臉頰,梅長蘇看見蕭景琰深情的雙眼心下一驚,輕聲道:「景琰,眾目睽睽,不可輕舉妄動…」

蕭景琰聽後眉頭一皺,低下頭嘆了嘆氣,想了好一會,抬頭看向梅長蘇,輕聲道:「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不等梅長蘇反應直接吻了上去,梅長蘇一驚,好不容易停下的淚水又再次流下,梅長蘇只能默默閉上雙眼,當作什麼都看不見了。

這一下蒙摯的嘴就真的是合不起來了,列戰英看到蒙摯已經呈現呆滯的表情,伸手搖了搖蒙摯的肩膀,蒙摯一回神,看見列戰英雖然一臉擔憂悲傷,但是卻毫不驚訝,蒙摯疑惑道:「難道你早就知道他們…」

列戰英嘆了嘆氣 ,安慰道:「你這算好的,我那時可是遇到比這還要親密的事情,我再怎麼吃驚也只能自我安慰…你還有我能開導開導你,很幸運了。」

蒙摯疑惑道:「比這更親密?」列戰英唉了聲,搖頭不說。想起那晚他在客棧門口站岡,心裡無時無刻都想著要迴避,但是蕭景琰命他看守門口以防有任何人經過,列戰英也只能紅著耳根子站到天亮了。

蕭景琰好一會終於願意放開梅長蘇所有的呼吸,不捨的在梅長蘇額頭一吻,梅長蘇伸手握著蕭景琰撫著自己臉頰的右手,輕聲道:「我寫第一封信給你。」

蕭景琰哦了一聲,就見梅長蘇攤開蕭景琰的右手手掌,伸出右手食指,在蕭景琰的掌心書寫起來。

蕭景琰認真的注視著梅長蘇寫的每一個字,並用力的讓自己記著,不讓自己忘記。

待梅長蘇寫完最後一個字時,蕭景琰唸道:「瑯琊江左,望之相守,待君歸,白麓約,太平之世訴心願。」

梅長蘇將蕭景琰的手慢慢包覆起來,說道:「我會等你,不管多久,我在瑯琊山上等你,我們還要一同遊白麓山上,看日出,話家常。」

蕭景琰點點頭,說道:「我會完成我們最初的願望,見到這太平盛世的一日,一同遊白麓山上看日出。」

梅長蘇微笑,輕聲說道:「我該走了。」蕭景琰眉頭微微一緊,但還是微笑的點了頭,跟著梅長蘇的腳步走到馬車邊,扶著梅長蘇上馬車,兩人對看了許久,緊握的手遲遲不肯放開,最後梅長蘇將蕭景琰的手舉起,彎腰,在蕭景琰的手上輕輕一吻,便用力將蕭景琰的手掙脫開來,梅長蘇說不出任何道別的話語,只好將簾子放下,看向前方。

蕭景琰站在一旁,只聽見梅長蘇道了聲:「走吧。」黎綱與甄平才用力一甩,將馬車駛離,往揚州的方向前去。

蕭景琰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馬車遠去,漸漸消失在眼前,蕭景琰的淚又再度流下,待列戰英與蒙摯前來,蕭景琰望了他們一眼,擦了擦淚水,便走近馬匹,一個翻身上馬。

列戰英見蕭景琰如此冷靜的反感到緊張,喚了聲:「殿下?」

蕭景琰聲調平穩道:「該回去了,我還有很多事需要完成,現在不是可以休息的時候。」說完,雙腳一夾,馬匹瞬間奔走,往金陵的方向前進。

 

梅長蘇坐上馬車沉默不語,飛流見梅長蘇的眼淚就像瀑布一樣不斷流下,緊張的不停擦了又擦,藺晨皺眉道:「最後,你還是對他撒了謊。」

梅長蘇沒有回答,藺晨繼續說道:「你還是沒告訴他,你的身體要等到太平盛世的到來有多難。」

梅長蘇聽後,像是終於回過神來,雙眼看向藺晨,說道:「我,不是撒謊,是期盼。」

藺晨疑惑道:「期盼?」

梅長蘇緊緊握住藺晨的雙手,懇求道::「藺晨,我只能拜託你了,我不想再對他食言,我想等他回來的那一天,我明白我的身子,也許哪一日倒下都不一定,但是藺晨,我拜託你,讓我等到他來的那一天…讓我實現我對他的諾言,我才能安心離開。」

藺晨見梅長蘇懇求的表情是如此心疼,拍了拍梅長蘇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微笑道:「我說過,我會拼盡我的醫術,甚至把晏大夫拖下水,或是想辦法連絡我爹回來,我也要讓你活下去,活著見蕭景琰,實現你們兩個的諾言。」

梅長蘇微笑道:「謝謝你了,蒙古大夫。」

藺晨呵呵笑出聲,說道:「你給我小飛流做回禮就行了。」

飛流嘟嘴道:「不要!」

藺晨欸了聲:「為了你蘇哥哥的幸福,你只能犧牲了,哈哈!」

飛流不滿的看向梅長蘇,梅長蘇只好說道:「我沒答應他,別理他。」

飛流滿意的一個笑容,繼續躺回梅長蘇的腿上睡覺,藺晨微笑的看了看梅長蘇,輕聲道:「一切交給我,我不會讓你失望。」

梅長蘇道了聲:「謝謝你。」

馬車晝夜不歇,駛上漫長的道路上,所有腥風血雨終於結束,十三年的心力也算是耗盡了,梅長蘇一時感到疲憊,雙眼輕閉,墜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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