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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  竹馬情義

 

一切正如林殊所預料,林帥-林燮帶兵攻破拓馬武後又有祁王軍援攻,赤焰一舉攻入北郊行宮,威脅皇四子,以所有藥品換命,皇四子雖也算個硬漢不肯投降

林燮說道:「我只要你的所有藥品,不要你的命,也或者我可以將你們全數綁起再慢慢找尋,將你們帶回我們大梁,你說你們北燕會否拿些等價之物來換你一命呢?至少到時不是一些藥品就可以代替。」

皇四子牙一咬只好鬆口說出丹藥房放置位置,林燮手下蒙摯,帶了大夫前去查看,準確無誤的找到了斷續膏,為避免使敵軍發現赤焰 軍內有人身受斷骨之傷,蒙摯將所有藥品一並帶走,一個不留。

九日後,蒙摯快馬加鞭的趕上了西北營的赤焰軍,確實的將斷續膏送上。

 

近一個月來一直愁眉不展的李大夫將附近周圍之地全數找遍也找不著一絲可代替斷續膏之藥品,在絕望之餘終於看到一線生機,拿了斷續膏飛也似的趕緊前去醫治林殊的腳傷。

正巧剛談完軍會議的蕭景琰走了過來,看見站在林殊營帳外的蒙摯有些面生

「你是?」蕭景琰問道。

蒙摯應聲轉頭,看見靖王就先行了個禮

「參見靖王殿下,在下蒙摯,只是赤焰軍裡一個無名小卒,也難怪靖王殿下不認得了,呵呵。」

蕭景琰聽後左思右想,唸道:「蒙摯你是,祁王兄長親自欽點的那位是嗎?兩年前招攬赤焰新兵時的,對嗎?」

蒙摯一個傻笑道:「靖王殿下好記性啊,在下不才,當時不得林帥賞識,是祁王殿下開口留住在下,才有今日與眾弟兄共同上戰場的機會呀!」

蕭景琰點點頭,問道:「你不是跟著林帥在北營駐紮嗎?怎麼在這呢?」

蒙摯開心的說道:「靖王殿下有所不知阿,林帥與祁王殿下大破北邊敵軍,直搗北郊行宮,威脅北燕皇四子以藥換命,藥一到手我便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呀,大夫這才剛拿著藥進去治療少帥呢!」

蕭景琰一聽喜出望外,唸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蒙大哥!」

沒料到蕭景琰話才剛說完,營帳內便傳出了林殊的叫聲:「阿!!」

這一叫,蕭景琰跟蒙摯兩人頓時心臟漏了一拍,二話不說爭先恐後的衝了進去。

蕭景琰一進去便看見林殊的臉部全擠在一塊,額頭全是汗水

蕭景琰趕緊向前問道:「李大夫!小殊的腿應該還沒愈合呀,為何會如此疼痛!?」

李大夫不急不徐的將手上的繃帶打了個結,再小心翼翼將林殊的右腿放置在床上,這才站起來轉身向蕭景琰一個鞠躬

「見過靖王殿下,回靖王殿下,少帥的腿未愈合確實無需再遭受斷骨之痛,但也由於尚未復原,上藥時的力道會導致劇烈疼痛,實屬正常反應,目前藥膏都已敷上,不過還需每隔三日換一次藥,這期間少帥還需多多靜養,不宜過多移動到傷處。」

林殊稍微緩了緩全身緊繃的感覺,說道:「是啊,景琰,這痛是沒辦法避免的,大夫只是盡他的職責,你別犯牛脾氣了!」

蕭景琰唉了聲,說道:「李大夫我一時情急,希望你別見怪。」

李大夫笑著揮揮手,道:「無妨,關心則亂乃人之常情,那麼在下先前去幫少帥調配內服之藥物,先失陪了。」

李大夫一個鞠躬後便轉身離開營帳。

林殊一看見蒙摯就認了出來,叫道:「蒙大哥,難為你千里迢迢送藥過來,我想我爹那邊應該也已經打了勝仗了吧?

蒙摯欸了聲,說道:「如少帥所言,我們北方軍營贏得了勝利,現在就等北燕降書一下,我們便可凱旋而歸啦!」

林殊點點頭,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對了,蒙大哥,我爹看見我的信時有說什麼嗎?表情如何?」

林殊說完就自己在腦中模擬了一遍,想到林燮的表情可能是大發雷霆時不禁打了個冷戰蒙摯試圖回想著林燮當時的神情,順勢就模仿了起來

「我還記得林帥當時看見信時沈默了一下,眉頭皺的緊緊,突然就說了一聲:『好!很好!』接著笑了出來,但又馬上沉下了臉,過一會林帥又說了:『好,很好。』然後……

林殊見蒙摯模仿的不倫不類的嘴角不自覺微微上仰

「然後呢?」林殊問道。

蒙摯一臉尷尬的看了看蕭景琰,又看了看林殊

蒙摯嘿嘿的笑了聲道:「那我就說了啊林帥後來哼了一聲,並小聲唸道:『臭小子,回去就死定了。』就將信收起來了,欸不過!林帥最後說這句話時臉上是笑著的呀,我可搞糊塗啦。」

林殊呵呵笑道:「沒事沒事,我爹就是氣我臨時更動策略,我回去好~好哄哄他老人家,沒事的!」

蒙摯聽著糊塗,呵呵了笑道:「原來林帥在外的嚴肅是僅限於對將士們,在自個家是個好父親呀!」

蕭景琰聽後笑了出聲,道:「你少聽他胡說,林帥是個好父親,但他林殊可不是個好兒子呀!成天就知道搗蛋,還哄呢,我看小殊你回去還是皮繃緊點,這次我可不一定會在了呀。」

林殊哼了聲,一個撇頭道:「我林殊可是赤焰少帥,不需要你幫忙,我自個兒可以解決的好嗎?你少多嘴呀,我可不是調皮,是活潑!別亂說啊!」

蕭景琰呵呵笑道:「是,少帥說的是,行了吧?」

林殊嘿嘿笑道:「那當然!」

蒙摯見蕭景琰與林殊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鬥嘴的模樣,蒙摯突然道:「少帥與靖王殿下的感情真好啊見你們相處如親兄弟一般親,在這片沙場戰地仍能擁有這樣的一份親情,實是令人稱羨啊!」

蒙摯突然的話語令蕭景琰與林殊臉上的笑容瞬間停滯在臉上去,互相對看了一眼之後又同時別過頭,場面頓時又降到了最低點,蒙摯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得,但卻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一個環節說錯了,腦筋一向不好使的他,這下也陷入了沈思,蕭景琰與林殊同時想到了一個月前那個無語的夜晚。

那一晚的對話兩人怎麼可能忘的了,那晚之後的蕭景琰只要閒暇之餘便會思考關於林殊的事情,而令他意外的是,那一夜過去,隔日清晨,林殊在面對他時又恢復了原本的那個林殊,與他打鬧的那個好兄弟林殊。

林殊不再提起此事,蕭景琰也不便再提起,不過即使兩人不再提起,表面上恢復了從前的模樣,但是彼此心裡卻也明白,那一晚的每一句話,已經揮之不去了。

一時間眾人不發一語,就在此時衛崢正好走了進來,手上拿著兩隻長拐杖,一向不大會看臉色的他也不覺得此時的營帳內有什麼異樣,先是向蕭景琰行禮後便開心的走到了林殊面前。

「少帥!屬下們依照少帥您的指示做了長的柺杖,您看看這樣合不合用。」

林殊見衛崢開心的臉自己便將思緒拉了回來。

林殊微微一笑點頭道:「好啊,我昨天才告知你今天就做好了,不錯啊,我來試試

林殊撐起身子試著挪動身軀,這一動不小心就會動到右腳,蒙摯見狀便趕緊向前將林殊的右腳慢慢扶起放下床,蕭景琰一見林殊想起身便想主動去扶起林殊的身子,不料蕭景琰才要動身便看見衛崢將柺杖放置在一旁伸手去扶了林殊。

蕭景琰的目光瞬間移到了林殊的腰間正緊貼著衛崢的手,林殊這才靠著衛崢利用左腳支撐站起。

林殊向衛崢說了一聲:「有勞啊!」

衛崢正一臉開心要回話時,蕭景琰用力的哼了一聲,轉頭便出營帳,衛崢跟蒙摯不知所措的互相對望又轉頭看向林殊,林殊往左看看蒙摯,右看看衛崢,想了想後笑了出來。

「別管他,他就是犯牛脾氣,你們不用擔心,我一會跟他說說就沒事了,先拿來讓我試試柺杖合不合用吧。」

衛崢欸了聲,將柺杖拿來給林殊使用。

 

蕭景琰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突然一口氣冒了起來,這種感覺簡直就是氣炸了!蕭景琰走到了那天與林殊對談的那片空地,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怎麼想也說不上自己到底怎麼了。

這時蕭景琰感覺到身後有人朝著自己靠近,蕭景琰一個轉身,

來者見了他便行禮說道:「參見靖王殿下。

蕭景琰嗯了一聲,來者便是蕭景琰靖王君的百夫長-列戰英。

蕭景琰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列戰英便直接問道:「屬下冒昧得知靖王殿下似乎心情煩悶,屬下特來關心,敢問靖王殿下是否屬下在職位上有無所疏失呢?屬下必定過之改之。」

靖王聽後唉了聲,小聲的說道:「跟你沒關係」便又將頭轉了回去。

列戰英原本在聽到衛崢與蒙摯殊說起蕭景琰在生氣時,列戰英還怕是自己的問題才主動前來找的蕭景琰,這沒想到蕭景琰居然說與他無關,這下列戰英可糊塗了,因為蕭景琰確實是心情低落。

列戰英只好問道:「那麼敢問靖王殿下為何動怒呢?」蕭景琰眉頭皺緊,突然又想到那個扶起林殊的居然不是他自己而是別人。

蕭景琰又哼了聲道:「有人動我的東西!」

蕭景琰想到衛崢的手將林殊的腰貼的緊緊的,這火又再度竄起。

列戰英見蕭景琰一下子又動怒了,心頭上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列戰英小心的問道:「屬下冒昧,為避免犯同樣的錯誤,在下大膽詢問殿下是何物品如此重要呢?在下若有冒犯到靖王殿下,任憑靖王殿下處置!」

蕭景琰轉頭看向列戰英,說道:「他...唉,我也不知如何說起,我沒事的,我自己靜一靜就好。」

語音剛落,一道聲音立刻插了進來,說道:是啊!你們靖王殿下沒事的,你下去忙你的吧!」

蕭景琰轉頭看見那人杵著兩隻柺杖,撐著撐著走過來,便趕緊走上前去,深怕一不小心這人又受傷了。

林殊始終不放心蕭景琰便走了出來,一方面也可以當作練習如何杵著拐杖行走。

蕭景琰緊張說道:「你這樣走沒問題嗎怎麼不在裡面好好休養,如此胡來。

林殊嘿嘿了聲道:「我再不出來啊,你這牛要燒起來啦!」

蕭景琰沒有接話,不過嘴角卻微微上仰。

蕭景琰轉頭向列戰英道:「我和小殊還有要事商談,你先下去吧!」

列戰英見蕭景琰的表情緩和了許多,這才放心的欸了聲,退了下去。

蕭景琰輕輕扶著林殊走到了方才他所站的位置。

林殊這才轉頭看向蕭景琰問道:「我說啊,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東西啦?」

蕭景琰尷尬的別過頭看向前方說道:「我才不是說你,還有啊,你居然偷聽我說話。

「誰偷聽呢不遠處就聽見你喊著有人動你的東西,自個兒嗓門大還怪人耳朵好,你啊,衛崢就扶下我,你跟他生什麼氣呢?」

蕭景琰哼了聲,說道:「我才沒生氣。

林殊見蕭景琰的臉一臉就是生氣樣,口是心非的樣子看的林殊險些笑出聲來。

林殊轉念一想,試著問到景琰,你我都要十八歲了吧?」

蕭景琰沒料到林殊突然轉了話題,有些傻愣的回道:「是啊,怎麼了?」

林殊深吸口氣說道:「你父皇也差不多要給你指婚了吧?」

蕭景琰一時不明白林殊說這些話是何用意,轉頭去看向林殊。

「父皇對此事尚未提起,我目前也沒有這些心思,只想著保家衛國,你怎麼突然間問起這事了?」

林殊微笑搖頭道:「只是想到很快我們兄弟之間要隔著兩個屬於你我的家庭啦。

「你想娶妻生子了嗎?」

「不是我想不想,時候到了也由不得我們啦!到時候啊」說到這時林殊轉頭看向蕭景琰,說道:「你就等著當我孩子的乾爹吧!」

蕭景琰愣了一會,想想後嘴角微微一笑道:「那有什麼問題,你也一樣啊,除了你其他人都沒有資格當我孩子的乾爹。」

林殊嘿嘿笑道:「那當然是我的位置你不說我也會跟你吵個沒完。」

蕭景琰沒有接話,只是微微笑著,心頭卻不知為何感覺不是很舒暢,林殊當然看得出來,因為林殊自己也是同樣的心情。

其實林殊實在不確定自己對蕭景琰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他知道蕭景琰將自己看得是越來越重了,除了兄弟情,又更多了一份佔有,這對彼此都不會是一件好事。無論如何兄弟之情義永不變,只要明白這點就夠了,其他什麼的心情就當隨風飄去吧,不去思考不去在意,就能夠回到過去。

林殊笑道:「再陪我練練這柺杖的用法吧,好嗎?我的好景琰。」

蕭景琰笑容不減道:「走吧,可別摔啦。」

 

十日後,北燕大敗,降書傳下,赤焰軍凱旋而歸,行進約一月餘的路程終於到了金陵城。

林燮與祁王-蕭景禹蕭景琰一同前去面聖,皇上自然是喜出望外、大肆封賞,除了林殊一進城便直接被接回林府,皇上深知林殊受傷情形並指派了御醫前去治療。

下朝後,林燮不多話,雖然表面看似平靜,不過才剛踏出武英殿便立刻與蕭景琰蕭景禹告別,轉身便離去,眾人便知此時的大元帥自然是心繫,那個受了重傷的兒子林殊了。

蕭景禹說道:今日正好進宮了,景琰順道去看看靜姨嗎?」

蕭景琰點頭說道:「這是自然,母親一定也很擔心小殊的狀況,我該前去告知她一聲。」

蕭景禹笑道:「我猜想靜姨已然知情了,這話怎麼能不傳去我母親與太奶奶那呢我想她們此時大概出宮啦,靜姨應該是在芷蘿宮乾著急等消息了。」

蕭景琰點頭道:「兄長說的有道理,太奶奶與宸妃娘娘聽到此消息絕對是坐立難安的,那麼我還是先去母親那看望了。」

蕭景禹點點頭,在蕭景琰要轉身離去時突然叫住他,說道:「景琰,你與小殊發生什麼事了嗎?」

蕭景琰沒料到蕭景禹會突然說出這般言論,表情上顯得有些微震驚。

蕭景琰轉身問道:「兄長為何有此一問?」

蕭景禹搖搖頭「也沒什麼,你回來後總覺得你有些心事重重,從前你嘴裡老喊著小殊長小殊短,這次他受傷你卻一句都沒提到他,這才有這樣的猜測,我說中了?」

蕭景禹過人的觀察力讓蕭景琰否認的話是一句也想不出來,再加上原本就是不會說謊的人,蕭景琰只好深吸口氣後點點頭,但卻沈默不語。

蕭景禹唉了聲,拍了拍蕭景琰的肩膀。

蕭景禹語重心長的說道:「兄弟再好也總有一些不悅之處,你倆自小一起長大的,我想我是不擔心,你們自然是瞭解對方的,不管有什麼不悅都要記得和好如初,好嗎若有什麼事情隨時找兄長,兄長會替你們想出好辦法。

蕭景琰點頭道:「謝謝兄長,我和小殊沒什麼,臣弟先去看望母親了,告辭。」轉身便離去。

蕭景禹知道蕭景琰有難言之隱,蕭景琰既然將話語吞了回去他也不好再追問下去了。

蕭景琰一到芷蘿宮,靜嬪既開心又心急的趕緊出來迎接蕭景琰。

蕭景琰自然是先鞠躬道:「孩兒拜見母親。

靜嬪開心道:「景琰你可終於回來啦,快進來,母親做了你愛吃的糕點呢!」

蕭景琰見到母親開心的神情心情也舒坦了不少,嘴角微微仰起,點點頭便隨著靜嬪走了進去。

蕭景琰與靜嬪坐定後,一旁的婢女將做好的精緻糕點呈上,蕭景琰拿了一個起來慢慢品嘗。

「還是母親這的點心最好吃。

靜嬪微笑道:「你喜歡就多吃一點,我還多做了一份給小殊,你等等出宮給他帶上,告訴他靜姨沒辦法去看看他,讓他一定要乖乖養傷,知道嗎?」

蕭景琰嗯了聲,說道:「母親果然知道了小殊腿傷的事情了吧?」

靜嬪點點頭問道:事情是傳到宮裡來了,不過為何傷?如何傷?卻是一點也不清楚,景琰給母親說說嗎?」

蕭景琰點點頭,將林殊戰前臨時更動策略與他如何智擒宇文晉首級等等事一一敘述,唯獨將自己與小殊那晚的事情與自己不明動怒等事給跳過不說。

靜嬪聽後道:「小殊確實是有勇有謀,不過是有些衝動,很像他父親當

蕭景琰點頭不語,靜嬪看出蕭景琰若有所思的樣子,便問道:景琰與小殊吵架了嗎?」

蕭景琰驚訝的抬起頭來問道:「母親也發現了嗎?」

靜嬪微笑點點頭,說道:「要是你從前在敘述此事時,必定會唸道小殊怎麼了、小殊應該怎麼不應該怎麼的,但你卻異常平穩,像是你面對這些事情時不帶任何情感,母親說的沒錯嗎?」

蕭景琰點頭道:「母親聰慧,孩兒自是逃不過母親明目。

靜嬪緩緩道:你這孩子性情直接,從不懂得拐彎抹角,母親自然能看的出來。有什麼能母親能替你解憂的嗎?」

蕭景琰別過靜嬪的雙眼,站起身子走向窗前。

蕭景琰深吸口氣問道:母親,孩兒只是有一事不明。」

說吧,也許母親能幫你解解惑。」

蕭景琰想了想後,問道:「母親,我與小殊一同長大,前些時間我總有些害怕他會被別的人給搶走,害怕往後當我們有了不同的生活後,兄弟是否不再是兄弟了?」

蕭景琰眉頭深鎖,轉過頭來看向靜嬪,靜嬪的表情一如以往的溫柔,站起身子走向蕭景琰。

靜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景琰正是因為把小殊當親兄弟,才會有所謂的佔有,正因為你們自小長大,從沒分開過,你才會如此不安吧,不用擔心的景琰,等到你們有了各自的心上人,保不定你會先丟下小殊去與意中人四處散心呢。」

蕭景琰點點頭,說道:「母親這麼說孩兒明瞭了,今日總算解惑,多謝母親。」

靜嬪點點頭,說道:「來吧,趕緊吃,一會再幫母親給小殊送去。」

蕭景琰微笑道:好。」

 

相較與芷蘿宮的平靜,林府這可就沒這麼輕鬆。

林殊一進家門,先被景陽長公主拉去房內命令不準離開房門,過約一刻鐘,景陽就將太皇奶奶、宸妃給從宮裡帶了出來,如今林殊的床旁擠了一群人與一堆藥,連太醫都快擠不進來了。

太皇奶奶緊握著林殊的手,說道:「我的小殊呀,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呀,別住這了,跟太奶奶進宮,太奶奶照顧你啊。」

林殊拍了拍太皇奶奶的手道:「太奶奶,小殊是鐵血男兒呀,不受點傷怎麼能算得上是男子漢?太奶奶別擔心啦,太醫,都說了,我的腿復原的很好呀,再過些時日就可以走動了,所以我在家躺躺得了。」

宸妃唉了聲道:「你真能好好休養就好啦,你可是林家的鬼靈精,我讓景陽嫂嫂把你房門鎖起來,看你怎麼玩。」

林殊欸了聲,說道:「姑姑你怎麼這樣說呀,我可是成人了不是從前的搗蛋鬼林殊啦,房門不需要關吧?」

宸妃哼哼說道:「你是成人,但骨子裡還是愛搗蛋。」

景陽這時出聲說道:「你樂瑤姑姑說的不錯,免得你腿還沒好就想到處亂跑。

林殊唉了聲,向著最疼她的太皇奶奶說道:「太奶奶~小殊真的會乖乖養傷的呀,這門一關,人可是會病得更嚴重呀!太奶奶,小殊好可憐的呀,瞧我這腿已經走不了了,現在連一點美好的風景都要被收起,這病還養不養的好呀~

太皇奶奶見林殊的樣子可是心疼的不得了,不停拍著林殊的雙手說道:「小殊會好,小殊一定會好唷。」

太皇奶奶接著轉頭向景陽說到:景陽,不可以將房門關上知道嗎?」

景陽欸了聲,笑道:「知道了,我們原本就是嚇嚇這小搗蛋而已。」

宸妃站在太皇奶奶身後,用唇語向林殊說道:「你就知道裝可憐,臭小子。

林殊一個奸詐的微笑嘿嘿兩聲,馬上低頭說道:「還是太奶奶最疼小殊了!」

太皇奶奶摸了摸林殊的頭,說道:「小殊最乖了啊,太奶奶最疼你。」

 

到了正午時分太皇奶奶總算放心讓宸妃帶她回宮休息,一行人離開不久,林燮後腳便進了林殊房內,林殊看見父親不苟言笑的臉頓時心上那頑皮氣全給拋開,正想起身鞠躬時,林燮走上前按住林殊的雙肩。

林燮喊道:「別亂動!」

林殊小聲道:「父親,孩兒的傷已經逐漸好轉,您別擔心。」

林燮哼了聲,右手輕輕的從林殊的頭頂拍下。

林殊唉呀了一聲,林燮說道:「你身為一個元帥怎麼還如此魯莽?」

林殊低頭小聲道:「孩兒知錯了。」

林燮唉了聲,說道:「你這孩子,天性聰穎、足智多謀,少了你那點頑皮我才能省省心呀,幸好,最後只傷了腿,死傷人數也降到了最低,你呀,這是不幸中的大幸呀!」

林殊微笑道:「父親沒打算罰我囉?」

林燮又哼了聲,道:「臭小子,按軍法你是立功,自然無罪可罰,但是按家規,你胡鬧妄為,該罰!」

林殊欸了好長一聲說道:「這也算家法嗎?父親你饒了我吧!」

林燮微笑道:「罰你,禁足三十日,我想這也夠你受了。」

林殊原還想求饒些甚麼,但是面對的是父親而不是其他人,沒動怒就已經是萬幸,哪還敢再說些甚麼。

林殊只好鼻子一摸說道:「孩兒遵命。」

林燮一個滿意的點點頭後站起說道:「好了,我該去演武場一趟。」

林殊問道:「父親這會還要去監督嗎?」.

林燮嘆口氣說道:「不是這樣,方才進宮時,皇上說了,禁軍部分有些許人年事高,再加上有些傷亡的就兩百人,當初編制的八千禁軍如今大幅下降,要我們挑一百赤焰軍出來調至禁軍。」

林殊一個驚訝坐起身,喊道:「一百?!這不是欺人太甚嘛!我們赤焰男兒各個都是血戰沙場的英勇戰士,怎能說調就調呢?」

「一百還是我要求得,原本聖上說明的是一百五十名,我再三諫言才降至一百,禁軍也不是甚麼不好的地方,不必再跟著大家奔波勞碌,每次出征都不知能不能平安回到自己那溫暖的家,想來,也許這一百人並不難找。」

林殊正要再說些甚麼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敲門聲。

「老爺、少爺,黎崇,黎老先生來了。」林燮聽聞便趕緊往門的方向走去,門一打開,黎崇便站在外頭。

林燮一個禮道:「先生,這還來看望逆子,勞您費心啦。」

黎崇哈哈笑道:「如此逆子可望不可及阿,林帥,你驕傲啦。」

黎崇說著便隨著林燮的腳步,到了林殊一旁。

林燮說道:「在先生面前不敢驕傲,小殊承蒙您抬愛,否則就是個逆子。」

黎崇笑道:「非也,令公子天資不凡、將門之後,老朽不疼,怕是轉眼他就成了別人的愛徒啦!老朽是搶得先機。」

林燮呵呵說道:「這小兒阿不得誇,一誇他,尾巴都長到天上去啦。」

林殊見到黎崇開心的喊道:「先生!徒兒無法給您大禮實在是

黎崇欸了聲,手揮了揮示意林殊別亂動。

「有傷在身,你心中有禮,老朽自然感受的到。」

林燮見兩人定有話語相談便道:「晚輩有要事處理,先告辭。」

林燮一個行禮,轉身出了林殊房門。

黎崇問道:「徒兒傷勢如何?」

「回先生的話,已經恢復三個月餘,很快便能行走,先生無需擔心。」

黎崇呵呵點頭,接著又冷靜的看了看林殊,林殊也不明白他的用意,安靜好一會,林殊問道:「先生?」

黎崇微笑道:「徒兒是否不悅?若愛徒願意明言,老朽自然不忘解憂之責。」林殊突然心頭一驚,臉上笑容即逝。

「先生如何發現?」

黎崇伸手拍了拍林殊的肩道:「徒兒,嘴笑眼不彎,談吐間喘息不均,實是心中難平導致,若是心中無礙,當不會顯露在毫髮間。」

林殊雙眼睜大,雙手抱拳,一個點頭道:「徒兒慚愧,先生慧眼看破了徒兒的小把戲。」

黎崇微笑道:「愛徒心細如髮,是何煩惱願自尋也不願使眾人擔憂?」

林殊看了看黎崇,又低頭想了想。

林殊問道:「先生可知,若有一人,相處愉悅,而不見時便時刻想念,無論何時何事何地,總是將對方看至比自身更加重要,徒兒不明,為何如此?」

黎崇聽後呵呵出聲道:「原來愛徒,也到了為情所困的歲數了。」

林殊聽後一驚,便問道:「敢問先生,何為情?」

黎崇摸了摸下巴的長鬍鬚,說道:「血緣至親亦為情;摯友兄弟亦為情;夫妻情愛亦為情;大施小捨亦為情。情之一字皆由心起,凡之用心之人皆為情。」

林殊聽後,思考一會便問道:「那麼徒兒是如何為情所困?」

黎崇笑道:「世間情愛,愛即至親之人,當情生愛時,自然煩惱。」

林殊頓時腦袋一片空白,碎唸道:「煩惱來自於那人並非至親之人,自當為情所困。」黎崇點點頭,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林殊稍微緩和心情問道:「先生,世間情意多種,該如何得知愛意漸長而非情字蔓延?」

黎崇呵呵笑道:「這便要問問你的心了。」

林殊疑惑的表情袒露無遺,黎崇繼續說道:「一切皆由心起,若你想明白,只要真心實意的捫心自問便可取得答案,但若你一心明白,確逃避自身,即是油盡燈枯,也不明不白。」

林殊點點頭道:「徒兒明白,多謝先生教誨。」

黎崇揮揮手道:「老朽並沒有幫忙,徒兒心中明鏡似,老朽不過當面鏡子,又何來教誨?」

林殊一個微笑低頭不語,黎崇唉聲道:「等徒兒真心想說明時,老朽隨時恭候。」

林殊驚訝抬頭,看著黎崇和藹的雙眼,心中卻也漸漸暖了起來。

林殊緩緩說道:「多謝先生關愛,果然先生還是明白了徒兒並沒有說出真正的問題。」

黎崇唉了聲,緩緩道:「竹馬非青梅,可望不可連。」

林殊心頭一驚,嘴裡唸道:「先生,你如何得知?」

黎崇伸手拍了拍林殊的肩,微笑道:「一舉一動,一颦一笑,如何不知?」

林殊一個低頭問道:「世上情愛萬千,如此情愛確是天理難容。」

黎崇說道:「世上情愛無所分別,只因為男女情愛為求綿延長祠,自然便有所分別,而成了此情此愛天理難容之言。徒兒,世上眾人也許不明、也許不言,但是你與他之間,不能不明不言。金匱生,將門後,原是門當配戶對,卻是竹馬相依難成緣,可憐世間難容此愛難成結。」

林殊一個抬頭,看向黎崇之時,心情已經激動得無法言語,黎崇點點頭。

「老朽話語已盡,愛徒當銘記於心,有一絲不明,老朽隨時恭候。」

黎崇一個鞠躬便轉身準備離開,

林殊在黎崇身影消失前喊道:「謝先生!真的謝謝!」

黎崇頓了頓,回頭一個微笑,便轉身離去。

 

林殊在黎崇離開了之後,嘴裡不停唸道:「可望不可連

想了好長一段時間,林殊想,既然注定無所望,那何不讓這樣子的心情不再蔓延。

 

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黃昏將至,林殊也絲毫無感。

直到門口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小殊,睡了嗎?我進去囉。」

蕭景琰的聲音在這時傳進了林殊空白的思想裡,林殊還來不及說些甚麼,蕭景琰已經自動開了門,走到了林殊床邊。

蕭景琰見林殊雙眼睜大,便說道:「甚麼嘛,你這不是醒著嘛?怎麼方才不應聲呢?」

蕭景琰將手上從靜嬪處拿來的糕點放置在桌上,拿了一盤起來,端到林殊面前。

「我娘特別囑咐你,她沒辦法來看看你,做些糕點來給你墊墊,快吃吧。」

林殊嗯了聲,伸手拿了塊芙蓉糕給吃了。

蕭景琰見林殊一臉無精打采的。

「你怎麼啦?一點精神都沒有,姑父罰你了嗎?」

林殊抬頭見到蕭景琰的臉,想起了蕭景琰為他擋住責罰的背影;想起了蕭景琰揹起他不厭其煩的側臉;想起了蕭景琰一次次為了他林殊緊張動怒的表情,這一思考下來,林殊看著蕭景琰兩眼出神,內心卻是激動難止。

蕭景琰緊張道:「姑父真的罰你啦?!」

林殊轉念道:「父帥罰我禁足呀!我難過阿!」

蕭景琰阿了一聲,說道:「你腿疼又愛跑,禁足也剛好,大家都省心。」

林殊哼了聲,假裝怒吃糕點道:「甚麼呀!還是靜姨對我最好。」

蕭景琰道:「喂,沒有我你吃的到嗎?誰叫你這麼不受控制。」

林殊欸了聲,說道:「還損我,就你這般沒良心也配做我兄弟嗎?不管阿,過幾日我就要出去走走,你可幫著我。」

蕭景琰皺眉道:「我該怎麼幫啊?」

林殊深吸口氣,微笑道:「你不是說要揹著我走馬看花的嗎?不認帳啦?」

蕭景琰心頭一緊,那日的話,林殊如今說起表情是如此的自然。

蕭景琰自然是微笑回道:「我甚麼時候食言過?欸,你要能計劃一個萬無一失確保我們都能平安回來的良策,我就幫!」

林殊嘿嘿笑道:「那有甚麼問題!我是甚麼人?赤焰軍少帥,林殊!一點小良計簡簡單單!」

蕭景琰笑道:「敗給你了,快吃吧!少帥。」

蕭景琰聽了靜嬪的話原以為已經解惑,但如今林殊再次說出當時的言語,他的心依舊無法平靜,就在方才與林殊雙眼對視時,他蕭景琰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他看得出來林殊當時雙眼出神時,流露出的是哀傷,但是蕭景琰卻也沒有勇氣問,小殊你到底在想甚麼?也只好順著林殊轉移了話題,但思想卻轉移不了。

 

林殊打從心底認定,蕭景琰要的是屬於兄弟的林殊,攜手相助、共同抗敵的林殊。

無論他林殊如何機智過人,卻也克制不住蕭景琰心中逐漸想通的那份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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